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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田园诗的艺术特色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浅论陶渊明田园诗的艺术特色
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影响极为深远的著名诗人和散文家,被尊称为隐逸诗人之宗,开创了田园文学这一文学流派。他的田园诗为中国古典诗歌开辟了一个

浅论陶渊明田园诗的艺术特色
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影响极为深远的著名诗人和散文家,被尊称为隐逸诗人之宗,开创了田园文学这一文学流派。他的田园诗为中国古典诗歌开辟了一个新的境界,其主要内容是描写平淡的田园风光,农村的日常生活,以及处于这种生活中的恬静心境。通过朴素的语言,白描的手法,直率自然地抒写出来,使人感到好像是从“胸中自然流出”,没有一点斧凿痕迹,又巧妙地将情、景、理三者结合起来描述农村风光和田园生活。诗歌风格清新、自然,描写细腻,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
一、田园诗恬淡、朴实自然的风格
谈田园诗离不开陶渊明,谈陶渊明自然会想起他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千古名句。陶的田园诗对农村事物和恬静的环境给予了由衷的赞颂,朴实自然毫无喧饰,充分表达了诗人的真实感受。同时将农村那宁静平和的生活表现得如仙境般优美,令人神往。诗人对田园生活的赞美未直接说出,而是通过草屋茅舍、榆柳桃李、远村炊烟、鸡鸣狗吠、山气飞鸟的白描,流露出对田园生活的由衷喜爱和深切依恋,表露出诗人那纯净的心地和平静的心境,与简朴恬静的田园风光交融为了一体。
二、浑然天成的意境
在诗歌创作中,情、景、理三者交融至关重要,而情又是最重要的,离开情的景就没有了生气,离开情的理更是“淡乎寡味”的空理。而陶诗总能透过人人可见之物,普普通通之事,表达高于世人之情,写出人所未必悟出之理,又呈现新的意境,给人以美感。他善于寓情于理,把自己对人生、对现实的深刻认识形象化,把诗情与哲理、与景物紧密结合起来,因而给人以清新自然、毫不枯燥的感觉。可谓发乎事,源于景,缘乎情,而以理为统摄。
陶渊明的田园诗不是对现实生活作单层次的、平面的再现,而是在情、事、景、理的统一中构成了多层次的艺术整体,给人们以丰富而深刻的审美享受。如《饮酒》其五: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在这首诗里,“悠悠”的情,南山和飞鸟,还有对“心远地自偏”和“真意”的感叹,概括起来就是外在的事与景和内在的情与理的统一,构成深远浑厚的意境。
三、质朴自然的语言
陶渊明的田园诗能够千古流传,与它语言的质朴关系很大。陶渊明独特的生活经历,朴素的农村生活和平淡的田园景色,要求尽可能采用近似“田家语”的朴素的语言和白描手法,从而形成田园诗平淡自然的风格,达到“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如千古名句“悠然见南山”中“见”字准确地传达了诗人采菊时俯仰自得的情貌,初不用意,猛然见山,是心理上偶然发现的喜悦,一个“见”字,使意境有飞动之趣。《归园田居》其三中有“带月荷锄归”之语,如果是“戴月”,只是披星戴月的客观景象,没有情感意趣的灌注。“带月”则将月亮紧紧联系在一起,使画面上人的形象和月景融成一片,一人的情趣笼罩整个境界。以“带”字写人带月行,人的一片情意溢出,主观色彩要浓郁得多。
四、清新、细腻的笔法
陶诗与当时诗坛上流行的形象模糊、晦涩难解、淡乎寡味的玄言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陶诗刻画田园山水,绝不追求华丽的辞藻,而是随意点染,清新自然,且有无尽的神韵。如《饮酒》之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幅在南山衬映下的薄暮美景,在诗人的全心感受下呈现在眼前。在这首诗中,“见”字体现了全诗的神韵,妙在对南山自然之景的勾勒,是诗人采菊时偶然视线的触及,也是心境悠然之显。如果改用“望”字,就是刻意追求,意味索然,而且与“悠然”不相适应了。这首诗典型地体现了陶渊明清新自然的笔法。
陶渊明的田园诗植根于田园生活,他对田园生活的切身感受,融于诗歌之中,最平常的方宅草屋,绿树繁花,远村近烟,鸡鸣狗吠,在他的细腻描写下,都显示出无限的生机,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乡村图画。如:《归园田居》之五:“怅恨独策还,崎岖历棒曲。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荆薪代明烛。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这首诗无不展示其浓厚的生活情调,以及对质朴民风的讴歌,给人以美的享受。
总之,陶渊明的诗歌不尚藻饰,不事雕琢,而是惯用朴素自然的语言和疏淡的笔法精练地勾勒出生动的形象,传达出深厚的意蕴,达到了写意传神的艺术效果。他善于提炼日常生活口语入诗,沾染着浓厚的生活气息,通过描写田园景物,或春游、或登高、或酌酒、或读书、或与朋友谈心、或与家人团聚、或采菊于东篱,以及在南风下张开翅膀的新苗、日见茁壮的桑麻,表达了自己的心志、情趣和人生体悟,创造了高远拔俗的艺术境界,达到了物我合—、主客融合的浑然天成的艺术境界,做到了情、景、理的交融统一。
陶渊明一生,外承五胡之扰,内继八王之乱,还有桓温、刘裕那样有野心的权臣。他是一个大诗人,但他出生于哪一年,史无明文,以致生年有几种说法(今定为365—427)。他八岁丧父,父亲曾任太守,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他自己的名字有渊明、潜、元亮三个,究竟名是什么,字是什么,又众说纷纭,沈约《宋书》中就说“陶潜,字渊明。或云渊明字元亮”。《宋书》写成,上距渊明之死不过六十年,已不能明确地说了。他的诗,四言诗也写了不少,但和他的五言诗并观,差距很大。这一字之微,艺术上却像是两种水平。他的五言诗,用通常的语言,写通常的生活,随随便便写些随时在发生的事物,不用过高的嗓音却唱出了高妙的歌曲,不在斧凿上过分用力,却把一条可以让人游赏的山径开出来了,在当时算得上是一种前无古人的新兴文体。特别是语言个性化方面,前人都没有他那样表现得鲜明。可是在南朝却不被重视,《宋书》中只略称他的志趣,对他文学上的成就未加评论。《宋书·谢灵运传》中历叙晋、宋诗人,也没有提到渊明。刘勰《文心雕龙》中没有提到他,钟嵘《诗品》中只将他列为“中品”。这两部书都是古代文论中的权威之作。到了唐代,才对他有所注意,但大多以诗歌形式作些即兴式的纪念之词,或借陶诗中故事如饮酒赏菊之类发挥一下,也没有真正触及陶诗文学上的成就。杜甫在《遣兴五首》中说:“观其著诗集,颇亦恨枯槁”,在《夜听许十一诵诗爱而有作》中说:“陶谢不枝梧,风雅共推激。”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说:“以渊明之高,偏放于田园。”都是褒贬各半。到了宋代,对陶诗的赏析才形成高潮,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是苏轼第一个提出来,说“近岁俗本”有将“见南山”作“望南山”的,“则此一篇神气都索然矣”(《东坡题跋》卷一)。同时也体现了苏轼自己的欣赏水平。又如“刑天舞干戚”,一作“形夭无千岁”,也是南宋周紫芝在《竹坡诗话》中提出来并予以纠正。总之,从宋代起,陶渊明诗文的声名就大异于前代,直到清代和民国。但有的言过其实,有的强作解人,如说《闲情赋》是在“伤故主”。晚清的钱振锽在《快雪轩全集》卷上中,却有这样说法:“渊明诗多不过百余首,即使其篇篇佳作,亦不得称大家,况美不掩恶,瑕胜于瑜,其中佳诗不过二十首耳。然其所为佳者,亦非独得之秘,后人颇能学而似之。”这恐怕是对陶诗评论中最严的一个了。他说得是否完全正确,是另一问题,但这种多少带些“异众”精神的立论,却是应该用青眼来看的。在学术上的诺诺连声的时候,何妨有寥落的谔谔之声呢。
宋代对陶诗这样重视,一是随着诗话数量上之增多,对诗的评论的机会也增加了。二是陶诗的冲淡质朴、时杂议论的那种风格,和宋人的口胃也有共通处。三是南渡以后,中原沦亡,而后人又对渊明有耻事二姓之说,即所谓义熙甲子之说,虽然有些人对这说法并不同意,但他弃官就隐,不愿同流合污,这一点却是大家都承认的,因而南宋人对渊明的品格志节也就特别尊重。清朝亡后,连遗老中的汉人,也效法“义熙甲子”,不肯书写汉人统治下的民国名号。这当然是怪事,却说明陶渊明每逢动乱时代影响便越来越大。
钟嵘说陶渊明“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也”,曾引起好些人的非议,因为渊明在弃官后仍有他不忘时政的一面。其实,这话对绝大部分的隐士都适用的。朱自清先生在《陶诗的深度》中说:“朱熹虽评《咏荆轲》诗‘豪放’,但他总论陶诗,只说:‘平淡出于自然’,他所重的还是‘萧散冲淡之趣’,便是那些田园诗里所表现的。田园诗才是渊明的独创;他到底还是‘隐逸诗人之宗’,钟嵘的评语没有错。”就渊明的本愿说,他也确实是想隐不想仕。其次,陶诗固然有鲁迅先生说的“金刚怒目式”,甚至还有被萧统讥为白璧微瑕的《闲情赋》,但他的主要倾向,他的整体,还是冲淡、恬静和自然。周紫芝在《竹坡诗话》中举陶诗《读山海经》的“亭亭明照(指竹),落落清瑶流(指水)”两句,说:“岂无雕琢之功。”这两句是否可看作“雕琢之功”,固一疑问,即使如此,毕竟只是个别而非全貌。
如果说,陶渊明有什么伟大地方,那么,他的伟大就在于真实,他的隐居确是连灵魂一同隐居的。田园诗里说的话,都可以使人相信不是假话,不是卖弄清高,不像看某些隐士的作品,还要让人想一想:是不是老实话?钟嵘说:“每观其文,想其人德。”这话是对的。许顗《彦周诗话》说:“陶彭泽诗,颜、谢、潘、陆皆不及者,以其平昔所行之事,赋之于诗,无一点愧词,所以能尔。”也就是不虚假的意思。隐逸并不是我们所要提倡的行为,它的本身终究是消极的,但在陶渊明的隐逸生活中,还是能表现出他的本色。
这里试以《归园田居五首》中前三首为例。
这一组诗是他辞去彭泽令的次年所作,时年四十二,也是陶诗中最有层次之作。他对朝夕相见的普通事物,都是从感情上来评论它们。
第一首中,有地几亩,屋几间,后檐有哪些树木,前堂有哪些花果,远望村落,近看墟烟成何景色,狗在哪里叫,鸡在何处啼,门庭没有尘杂,所以虚室才有余闲。前因后果,左顾右盼,“大舍细入”,琐琐写来,不慌不忙,却又显得大气盘旋。诗是千百年前的人写的,但这些景物,却又活动在我们的可见性之中。
第二首,因为地处野外,人迹稀少,由静到动,便将门关上,来到田头去找乡人。相见之下,要说的便是桑麻已经长大。“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无杂言”是说没有世俗的客套话,三字中有人情,有性格。接下来“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将桑麻长重提一笔,加强诗人闻语后的内心感受,并由桑麻想到土地,自然极了。一切有个性的作品都是不带做作痕迹的。末两句“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补足他的欣慰心情。因为他老是担心霜霰会伤害桑麻,和杂草一同零落,如今桑麻日长,才始了却心愿。元人刘履以为这是忧朝廷将有倾危之祸,未免热心过头,实也是一种标签。
第三首,草盛苗稀,生怕豆不能长,只好早夜都到田间治草锄土。道狭露多,务农本是苦事,但能和自己的志愿不违反,还是人生一乐。末两句“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却要从深一层去理解。衣服上沾着一点露水,本来谈不上惜与不惜,但诗人在这里是和惜衣沾作为对立概念而存在的,即与不违愿形成矛盾:要么是为了惜衣沾而离开田园,要么是任凭露水沾衣而安居田园。诗人选择了后者。这两句诗就有更高的哲理上的意蕴。苏轼在《东坡题跋》卷二中说:“览渊明此诗,相与太息。噫嘻!以夕露沾衣之故而犯所愧者多矣。”意思说,为了不肯隐居而在浊世中做了愧负操守的事情的人太多了。虽是借题发挥,比上述刘履的话要贴切些。
这首中的“常恐”两句和第二首中的“衣沾”两句,前者是愿望经过恐惧而实现,写情绪;后者是愿望从无恐惧中去获得,写意志。
如果从历史的真实看,陶渊明时代的农村当然极其残破黑暗,天灾人祸决不会放过它,因而要说他“美化现实”也可以。但作为诗人的陶渊明是在写诗,诗总是倾向美的。他对当时的那种政治生活是厌恶的,对农村生活却有感情,因而在写他的周围世界时,总是要把注意力主动地集中在能使他得到稳定、和谐的快感的对象上,并把它们驯服于自己的欣赏趣味上来完成。他的田园诗所以具有平衡性的特色,就因为他在归隐后愿望既已实现,因而精神生活上得到安宁从容的保证的缘故,因而一些与此相反的杂质也就被剔除,如同他写“野老”时总是写他淳朴可爱的一面。鲁迅先生在《这也是生活》中曾说画家不会画毛毛虫、癞头疮、鼻涕、大便。尽管在生活里是很普遍的。
陶渊明的时代是病态的、丑恶的,但他在田园诗里表现的感情、趣味还是健康的、高洁的,给予我们的感染作用还是正大于负,还不至于把人引导到庸俗浅薄、邪恶油滑的那种趣味上去。我们太需要谈得上高尚的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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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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