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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小火炉 | 李晓光


来源:遍地文学

文|李晓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千百年前,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一诗,让历世历代读过的人,在寂寥的冬日里,每一次展卷都有一种新意,围着它取暖。从读过

文|李晓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千百年前,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一诗,让历世历代读过的人,在寂寥的冬日里,每一次展卷都有一种新意,围着它取暖。从读过这首诗后,便喜欢上了它意境上的美,那种小火炉,凡俗的事物,在他的笔下,生动温暖,回味无穷。最妙的,是“晚来天欲雪”为这首诗打下了一个很大的伏笔,押运在能否饮上一杯,在这里,诗人巧妙地直点主题。

每每读到这首诗,便想起了久违的冬天,想起了久违的小火炉。相遇老友,也许是小时的玩伴,也许是那个同桌的你,也许是一个多年的好朋友。相牵相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分,不一定用在爱情上,它也可以潜在一段友情里。在那样一个雪夜,两个老友,一壶酒,围在一个小火炉边,浅唱低吟,在吟一壶岁月,看月上柳梢,听雪花簌簌。那种意境,真够叫绝的。

对于炉子的思念,其实,是长在一段唐诗里。更确切地说,是对于火的思念。这种思念,从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心灵的回归。我发现,渐近中年的我,对于过去的一切,总喜欢纠结在心里,以至于有些耿耿于怀。电子时代的家居生活里,“火”也许是个陌生的名词了,炉子也将被送进历史的博物馆了吧。

我三姨总在我面前说起我母亲,如果她再多活几年就好了,因为她没有住过楼房。三姨眼里的幸福生活,是赶上新时代,拥有新生活,这样的人生才值得。她为母亲感到遗憾,在她,就是要尽量地与这个社会接轨,要尽可能地享受生活。而我的某些观点为她所不喜欢。

Ama no Hashidate in Rain and Lightning. 歌川国芳 Kuniyoshi Utagawa - Date unknown

我一直盼望在远离城市、远离喧嚣的地方能有一幢房子,有花有草,春天的时候,踏青远足;夏天的时候,听蛙鼓虫鸣;秋天的夜晚,听山风,望晓月;深冬的时候,看窗含西岭千秋雪,在红泥小火炉边,等一个风雪夜归人,或是独钓寒江雪。

我的日子常在这样的时刻沉潜。我也终于能够理解,晚年的祖母在我们家搬进崭新的、砖瓦结构的房子以后那失望的眼神,那时的她落落寡合,像一头神情呆滞的老牛。她不喜欢水泥地面,不喜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墙,她说,砖构房子凌厉,冰冷,缺少温情,连点泥土和稻草也看不到。也许,她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坯房草盖,南北大炕,一锅一盏的温情里。以至于她经常到乡下去,总是住上很长时间也不肯回来,最终老死在那里。

我踩着她的足迹,我寻一段过往。奶奶的小火炉,我是没有很深的印象了,但她的小火盆却使我记忆犹新,火盆应该也是泥做的,那是泥土的精血,掌上心情,温润舒坦。冬天的傍晚,吃过晚饭,她就将火盆端上炕,事先已将盆里放上火炭,上面覆着草木灰,火炭躺在下面,孕育着些许温暖,在时光里一漾一漾的,有草香,也有岁月的香。几个人围着烤火,闲话三国,乱侃西游,在生命里淘洗前尘旧事,反刍一段记忆。那种时刻,让人永生不忘。

直到如今,尽管那些草盖的老屋已经走远,但对于火炕火炉的思念仍旧不断,某些往事像一缕炊烟,升腾着,缠绕着,让我的记忆搁浅在那样一个冬天,一首唐诗里,一壶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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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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