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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窗日落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包利民

文|包利民太阳已经惊飞了西边树林里栖着的鸟儿,牛羊归来的蹄声也敲响了炊烟的守候,于是窗后的我便与窗台上的鸡相望,隔着薄薄的纱。这是许多年前的情景,岁月也像隔着层纱,所有的

文|包利民

太阳已经惊飞了西边树林里栖着的鸟儿,牛羊归来的蹄声也敲响了炊烟的守候,于是窗后的我便与窗台上的鸡相望,隔着薄薄的纱。这是许多年前的情景,岁月也像隔着层纱,所有的过往看得分明,却被切划得琐琐碎碎。

那时的纱窗,是极为简陋的,甚至并不能称之为纱。似乎就是用极细的渔网改成,以前网住游鱼,却网不住水,如今隔断蚊虫,却隔不断风月斜阳。现在想来,黄昏独坐窗后,并没有什么花影摇香,也没有什么风情月恨,隔着纱窗,只看到一角夕阳,一地鸟雀,或一只慵懒的鸡。

纱窗也并没有五彩缤纷,或者是在风雨之中褪回了最初的颜色,除了落日将它镀红,长夜把它染黑,它只是默默地守着一方天地的狭小与广阔,纵横的丝线切割着思绪,也切割着日月晨昏。曾经在傍晚时,细细地看着那些扑落在纱窗上的蚊蝇,看它们透明的翅载着晚照,看它们细细的腿攀附着细细的丝,看它们的渴望。看得久了,竟是分不清,是它们被囚在外面,还是我被囚在里面。

挂在檐角的夕阳已经被长风吹得越发倾斜,一方变了形的窗影投在屋里的墙上,在那红红的光影里,看不到纱窗,也看不到上面努力着的蚊蝇。就像多年以后的我,看得见曾经的黄昏,却已看不清曾经那些细微的心事。檐下燕子的呢喃,透过纱窗无数的细孔,和斜阳一起溜进来,于是墙上的那方窗影也生动起来。渐渐满室昏暗,纱窗沉默,蚊虫亦寂然。

其实,在我的回忆里,那些有纱窗的黄昏也并不全是如此沉寂,还有着让我流连的喧嚣。南园里的老杨树上,麻雀们吵闹着每一片绿叶,散步归来的鸭鹅高吟低笑,间杂着花狗的一两声抗议,猪们的饥饿嘶吼带着一种质感穿透众音,这些嘈杂,夕阳融化不了,纱窗也阻挡不住。于是小窗就容纳了所有的人间烟火,窗纱也散发着尘世的暖意;于是窗里那张静默的脸也柔和起来,眼中漾着最朴素的热爱。

当时光送走最初的成长,当凡尘间的小小村落已化作遥远处的一粒尘埃,有时候我依然会倚着窗,会迎着斜阳,眼前也会隔着一层纱,那些纱更是精美,纱窗外也有了摇曳的花儿,有了山形亭影,而心里也有了百般思绪,于是,静默依旧,却没有了恬然与无忧。

依然会眷恋过去的纱窗日落,虽无金屋,却是一样的黄昏,不会有寂寞,不会有泪痕,梨花满地,我依然愿意时时去打开那扇尘世之门。是的,我愿意在尘埃飞舞中,在纱窗的细细密密之间,去捕捉每一线斜阳的温婉与多情。

透过薄薄的窗纱看乡村的日落景致,对于住在高楼里、躲在硬质的纱窗后面看有限风景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很奢侈、很难以实现的事情。此时的窗纱,已然褪去了遮挡蚊虫的实用功能,而变成了一个欣赏风景的媒介,那些看得见的景色,在窗纱后面隐现:火红的斜阳,呢喃的燕子,栖息着鸟儿的树林,懒散晚归的牛羊……而那些看不见的景色,比如岁月,比如思绪,也在窗纱的摇曳中触到了我们——“岁月像隔着层纱,所有的过往看得分明,却被切划得琐琐碎碎。”

这时的小窗似乎容纳了所有的人间烟火,薄薄的窗纱也散发着尘世的脉脉暖意。

原文地址|http://www.bdwenxue.com/sanwen/mingjiasanwen/2020-01-20/280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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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包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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