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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容万有云半间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江海滨

文|江海滨偶遇雷雨,一见钟情,堪为知己。眼下,我们都在雷同地“隐居”在彼此不同的城市一隅,我能想象雷雨即使在如此阳春时节依然有他多情善感、动人心弦的笔墨伺候,这不,他在彭祖

文|江海滨

偶遇雷雨,一见钟情,堪为知己。眼下,我们都在雷同地“隐居”在彼此不同的城市一隅,我能想象雷雨即使在如此阳春时节依然有他多情善感、动人心弦的笔墨伺候,这不,他在彭祖故里给我发来他急就章《禁足后记》,可以领略他的所思所悟,这就先睹为快——

今年的春节不太一样,荆楚疫祸,国人自囚于室,城市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人的城市只剩下钢筋水泥,人也变的有些无奈的焦虑,被不安充满。原来一直不能停下的时间,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我们的城市病了,我们也病了,失去了活力。我们从来不是这天地的主人,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我们是不是失去了敬畏之心,对自然的敬畏。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画画也一无用处,所谓的艺术原来只是一种奢侈品,在灾难面前甚至不如一个口罩。

画画,本身就是一个苦兮兮、傻乎乎的行当。因为这个行业,就永远没有个尽头。弄了一辈子,不是弄疯了,就是傻了,即使没有弄成疯傻,也最终会被饿死。古人玩儿叫文人雅士,或叫骚客,是建立在一定物质基础上的精神自慰。当然,本身也是喜欢,不喜欢的话可以把画画当做职业去做或者圈钱的工具。

我理想状态中的画画应如黄宾虹先生所言,处于一种“完而未完”的哲学状态,它应该是始于记事,发于抒情,是一种对世界观的写照,对于一种常态的追求,追求偶然变成必然的过程。

我喜宾翁言:“内美静中参”。在意者不再形,在情者不再貌。立足于线,丰于在水,经营位置而出生面,气韵佳,格自存。宋画繁,笔笔至简,元画简,笔笔至繁,以笔写意,风流自现。常观山川之体,察草木之翠微,谋繁复点染浑厚之态,绘事后素,味丘园以养素,抱山水而质朴 。在动与静、驰与缓、虚与实、黑与白、繁与简的反复变化中寻找绘画的语言。使笔而不以笔使,若力能扛鼎者,入木三分者,车印辙者、锥画沙者、印印泥者,雨淋墙头者,如此种种,骨笔自生。

临窗外,山坡上的野草,已隐隐泛青,春风一年又是,白云山草又青,是惆怅也是安慰。一切看起来都在变,但又可以说没有变。金冬心先生有“丹青不知老将至”印章,并题印款:“既去仍来,觉年华之多事;有书有画,方岁月之无虚。则是天能不老,地必无忧。曾有顷刻之离,竟何桑榆之态。惟此丹青挽回造化,动笔则青山如笑,写意则秋月堪夸;片笺寸楮,有长春之竹;临池染翰,多不谢之花。以此自娱,不知老之将至也。”世间事无常之中有恒常之道,迁灭之中有不迁之理。今刻印一枚“又见白云山草青”,效之。

庚子禁,困于纸上,囚于刀笔,围于墨城,孤灯夜行,苦乐参半,我与我誓周旋,不言弃亦不愿弃,结果如何无所求,至于他人喜好,于我何干?想来,也就那么回事。

好一个也就那么回事!这就是云半间主人雷雨,读了他的感知文字是不是有一种独特清新的气息拂面而生?雷雨1974年10月生于微子丘丘旧族,长于彭城汴泗之地。居白云山下,临窗而望,可见半面云山,工作室因此名为云半间。因长念人生苦短,来世只有一趟,取谐音,又号止一堂主人。他让我想到曹禺,当不是老舍巴金茅盾,雷雨让人欢喜让人忧,霖雨苍生,春雨贵如油,江南雨巷,都是浪漫的诗意,恰恰带雷的雨,突显狂骤滂沱暴烈起来。可是,名不如其人,萍水相逢,缘于朴存,雷雨恰恰又是平和温润而又淡泊宁静的。

己亥岁末赴泰山采风,不慎遗失几枚印章,后来请雷雨兄帮助刻治常用,仁兄很是爽快让告知内容格局,春节禁足之际遂为我精心捉刀四枚亦然到手,“新安艺舫”“海滨心海”“不厌庐”都让我领略到“空容万有”的妙境和逸趣,也有“石来运转”的欣悦,不禁生欢喜心。品读近来雷雨的印作,愈发有变化多端的奇崛和空灵。“又见白云山草青”,一眼看去七字犹如凝聚在一起,莫名其妙使我发散性联想到《七子之歌》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隐喻与妙造,他巧妙地采用金文和写意手法,内放外收,生拙自然,不刻意昌硕白石那么霸气凌厉与刚硬苍莽,刀笔间文气流落而不失张力,布局舒朗而又计白守黑,大道至简却也空容万有,看起来不那么费力苦累,予人惠风和畅、心旷神怡,观自在也。

雷雨出生在铁路世家、书画世家。爷爷、父亲都曾是铁路职工,父亲雷声还是知名书法家,也是国内少有的用甲骨文书法写《论语》之人。他回忆道:“我的童年是看着父亲书法、印石长大的,我小时候比较顽皮,常在父亲书桌前边挨着训,边看着书桌上的书法、印石。挨训时大概是种游离状态,左耳进、右耳出,只记得书桌上形形色色的印石很吸引人。” 雷雨从小欣赏父亲诸多印石长大,从战国玺到汉印,从明清流派到浙派印风,而各派刀客使刀如笔,独具风度,令他沉醉不已。读初中时,他拥有了人生第一枚父亲刻给他的名章,汉印风格,沉稳拙雅。手捧印章,他欣喜若狂。因心底深藏“刀客”的种子,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成长,雷雨也成为“刀客一族”。 最初他从欣赏和收集各类印石开始,石头多了就请人帮刻,时不时拿出来欣赏、把玩,渐渐地,他自己来刻石的心愿也如野草般疯长。于是,他向刘志贤、万玉龙学习。那段时间,他每日伏案练刀,痴迷于此,原本还秀气的双手,逐渐增加不少刀痕老茧,但对刻石的热情却有增无减。雷雨说:“印乃心声,印从心出,以我为主。”

偶见雷雨发送的淡墨仕女图,一位仕女背身楚楚可人旖旎于画面右侧,梳有娴静发髻,嵌如意耳坠,内敛多情,着一身素逸湍飞的素朴汉服,骨格清奇,题款诗曰——

斜影幽兰划空谷,雅怀孤寂几人知。

馨香淡淡开禅境,一半相思一半痴。

这是我看到构思独到的仕女画,了了淡抹写出娴静贤良女子的温度和气质,不见其五官犹如琵琶半遮,暗香拂尘。余本海言及中国画尤其文人画格调很重要,雷雨格调很高,从大众审美破大众审美。当今画家做到的很少,雷雨做到了。陈培杰聊及雷雨书画意在修行,自然出落,大大方方,如老子“不为神器”一切皆顺其自然;如佛祖“见心见性”吹落一天花雨。同道中人解读信然。

雷雨的画出色,对于我来说品味他的画可用秀色可餐形容之。“山外看山隔路远”“流水高山思渺然”“江亭湖寺两萧然”……他的取法新安一脉尤其宾虹山水,有他自己独有的格调和特质,喜欢用重墨,一派苍茫,但给人又很空灵松活的流动感,山随画活云为诗留,这一点又与过于空灵率逸的陈子庄有别,同时也与繁密丰满的黄秋园和黑密厚重的李可染迥异,当然偶或他也涉及焦墨山水,却又不同于赖少其和张仃,有他汲取宾虹册页写生和程䆳的所在,更有他自己笔墨语境里删繁就简、涩钝禅哲的生命思考和人生轨迹。“诗比梅花瘦”也是雷雨最近的墨梅,他很少写红梅赞,墨梅其实也是白梅,都是有于希宁董寿平一脉的文人画路数,显然与关山月甚至王冕那写实缤纷、缜密繁茂的梅不一样,也是寥寥几笔,笔断意连,连接心电,很有八大弘仁的超越文人画旨向禅宗曲径通幽,妙造天成。除了梅,他的荷花更有田田味道,每一幅有每一幅的造境与心境,几乎也都是白莲花,不讨巧的斗方之间他能排兵布阵,打破寻常规格,妩媚,端庄,淡然,深沉,忧郁,开朗,优雅,高贵等等不同性格的莲花都那么令人动容,每幅画里最多不过两朵花,叶也恰恰好,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些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雷雨都处理得格外出尘。殊不知,他也画丑石,每一块石头也分明有脾气有性格,不凌人也不温柔,却也相看两不厌。去年还常看见雷雨画的明清民国的靠椅,很风情万种;近日遣兴写意案头国画颜料,中西结合色墨交融竟然也有意外趣味。此外,他的那些写意石雕佛像尤为出乎意外,他不画佛首,从横幅顶端直接自佛像颈项着手而又不追究脚下,大凡截取上半身,令人窒息又浮想联翩,我看了有我说不出的感觉,一定也有雷雨自身对佛学对人本对生命对自然对未来的深深思虑……

雷雨自然是有意思的人。因为他喜欢有意思的书、茶、砚、印、诗歌、木器和古琴,特别欢喜茶,在一杯清茶里遇见自己,在安静里热烈地生活,在黑白简繁的反复变化中找到自己并在其中死去活来。素墨润心,生活中总会有一个人在恰当的时间里教会你什么,绘画是找到自己还是被别人找到,是迎合别人还是妥协自己,这是目前雷雨困惑也是当下艺者都在内心自问的选题。

“卷帘惟白水,隐几亦青山。

天边夕阳挂,向晚一帘风。”

他的画精彩凝练,书法也有他不同于时风的老道,看不出他的来路取向,但显然不俗也不嫩,根本不是江湖同时不是流行,有点过来人的道法自然、率真圆融,不施粉黛不修边幅,但很美。他的每幅画作往往不大,但大都洋洋洒洒地题署尤为古意盎然哲思奇崛的美文诗句,使得他的画画和别人画画不一样,点睛之笔无意插柳别有洞天。

得悉雷雨就职于徐州铁路经营集团有限公司,现为中国铁路美协会员、中国铁路上海局集团有限公司青年书画协会副主席,感到是个幸事儿,徐州是王子云李可染萧龙士刘开渠等不少当代名家的故乡,人文胜地也是铁路枢纽,想来未来经过这里的可能性很大很多,铁道上有铁哥们儿关照,疫情禁足之后旅行梦想会成为日常选题,那么在路上走方便路雷雨兄说不定还有举足轻重的门路哟……

徐州,这样的雷雨这样的云半间,真是一抹迷人的风景,何尝不令人一半相思一半痴…不说了,说多了就特别想要他的仕女和丑石,更有那半身佛像那些花儿……

江海滨于徽州新安艺舫

2020、3、2 、16:28

原文地址|http://www.bdwenxue.com/yuanchuang/sanwen/202003/3123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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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江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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