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里如何过年？年货超级丰厚，奢华程度出人意料

来源：历史控LS

文/丽华心语

春节，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商家各种年货市场铺天盖地，这是中国的几千年的传统节日，那么，曹雪芹时代，《红楼梦》中作为显赫封建贵族，宁、荣二府都有自己庞大的田庄土地作为后盾，每年收年租年货是这一年的重头戏。第五十三回写到，大约到了腊月大年二十九，一天小厮进来拿了禀帖和账目回贾珍："黑山村的乌庄头来（交租）了。"贾珍一听发了一句牢骚："这个老砍头的今儿才来。"贾容接过来捧给贾珍看到写的是："门下庄头乌进孝叩请爷、奶奶万福金安，并公子小姐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加官进禄，万事如意。清单如下：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这鲟鳇鱼非常大，一条鱼正常有四、五百斤重，光一个鱼头能装一车。一般的官家能有一条就算不错了，但是贾府就有两条，可见贾府的奢华程度。）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瓤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担（御田胭脂米都是贾母、贾珍、凤姐等人吃的米）碧糯五十斛，百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担，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折银二千五百两。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顽意：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等，这张单子一应俱全，还有现银2500两，可以说是天朝官宦人家过年年货的真实写照。这超巨丰厚的年货，有人估算有20多万斤。贾珍看了直皱眉头，只一项银子，贾珍估计至少也应该有五千两。可是现在只有一半，贾珍就说了："你们现在一共只有七八个庄子，今年你们又报了两处旱涝，你这个老砍头是在打擂台呀！今年这个年是没法过了。"，这样一份普通百姓看都不一定看见过的丰厚年货，贾珍为什说今年这个年是没法过了呢？

一、贵族身份的炫耀，豪华的铺张已使贾府入不敷出

刘姥姥一家五口，一年费用是二十多两银子，平均每人四到五两。

贾府府内有多少仆人？第五回宝玉说"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子呢。"第六回说："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可见，贾府内的仆人大部分不是从事生产，只是为贾府的主人进行服务的，使唤这么多的仆人，无非展示的是贵族的身份和地位。

再看第二十九回，贵妃元春资助清虚观打醮唱戏，荣国府贾母率领众人到清虚观看戏，场面也非常大，接近100人，浩浩荡荡有一整条街。宁国府有多少人呢？书中虽没有明确说，但秦可卿去世，宁国府为这个贤惠的儿媳妇举办了一场豪华的葬礼。这么重要的场合宁国府的仆人应该是都出动了。王熙凤受贾珍之托协理丧事，点名并给仆人安排任务时，共说到了130几个仆人，这可能还不是全部。这是刘姥姥家的二百倍以上，就按比例算，贾府一年的生活费用，应该在四千两以上。

用这个比例来衡量，年底宁国府收到了田庄交来的田租，除了各种牲口家禽之外，还有二千五百两银子。显然，这个数字，不够贾府一年的开销。即使算收入把荣国府算进来，而算人口则只考虑"几百个女孩子"，千余人是宁荣两府的总和，年底收到的租银，也仅够贾府维持。在贾府，二十多两不过是一次小型家宴的费用。贾母过一个生日，大操大办花用了"几千两银子"。王熙凤的生日，只是家中小宴，预算是"一百五十两有余"。端午节送礼，光香料一项，就十多两银子。其他各种大大小小的开销，不可胜数。

如姜德福在《社会变迁中的贵族--16-18世纪英国贵族研究》一书说的"当时的贵族认为，身份高贵就应当生活在众人簇拥之中，周围要一大群侍从和仆役。拥有大量仆人是贵族炫耀性生活方式之一。炫耀的目的是想在社会等级结构中登上更有利的地位，从而人生变得更加光彩。"这是一方面；但重要的方面，贾府使用众多的仆人确实会拖垮贾府的经济。"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已尽上来"，更加悲哀的是，犹如契诃夫的《樱桃园》里面的主子，穷的都要把樱桃园给卖了，但是去酒店吃饭的时候，赏给侍应生的小费仍是"一枚金币"。贵族炫耀性生活方式，必使贾府走向衰败。

二、日常生活的穷奢极欲可见一斑

记得刘姥姥第一次去贾府的时候，正赶王熙凤用餐，满满的鸡鸭鱼肉见凤姐吃过的饭不过略动了一两样。

再看一顿饭是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贾府买来的唱戏小丫头芳官看了说："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东西。"就吃了一碗汤泡饭，拣了两块腌鹅，其他一概不吃了。芳官便拿着那糕举到小蝉脸上，说："谁希罕吃你那糕，这个不是糕不成？我不过说着玩罢了，你给我磕头，我还不吃呢。"说着，便把手内的糕掰了一块，扔着逗雀儿玩，口内笑说道："柳婶子，你别心疼，我回来买二斤给你。"，以及螃蟹宴的时候儿大家玩闹拿蟹黃抹脸。

贾府女眷賞桂花吃螃蟹，凤姐"又命小丫頭們去取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來，预备洗手"，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浪费！

只有那些罕见的，大丫鬟们会尝尝，其他的也都不稀罕了。比如说，宝玉给晴雯留了豆腐皮包子，晴雯说什么？我才吃了饭。说明这个豆腐皮包子很罕见，宝玉才会给晴雯留。

贾府的丫鬟下人们都如此这般挥霍，难怪贾珍说这年过不了了。

三、贵族吃饭的规矩着实惊人

记得贾府吃饭是分等级，主人与下人不同那是肯定的，贾母的厨房新鲜饭菜轮着番转，也有吃腻的时候。那贾母主子吃剩的饭，下人会吃吗？如若剩的饭都让下人吃了，那主子跟下人还有什么区别？怎么显得主子尊贵呢？那主子赐的菜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是贾母赐给宝玉的果子狸，赐给黛玉的鸡髓笋，赐给兰小子的肉，还有赐给平儿的果子。贾母肯定不是仅仅吃这一次。假如说她吃不完的，下人就可以吃，那她专门赐给某人还有什么特殊的脸面和意义？

主子吃剩的东西，捡一两样稀罕心爱的赏亲近的人。一是给下人吃，下人也吃不了，比如说他们都已经吃过下人专备的饭菜了，也吃不下，也保存不了。而且很有可能他们也吃厌了，比如说宝玉探晴雯的时候，曾经说过，"往日那样好茶他尚且不以为意"。二是宁可倒掉也不会给下人吃，更不会拿出府门送给街上的穷人吃。想想资本家把牛奶倒河里的例子就明白了。

冬天的时候，凤姐提议，给姐妹们单独用小厨房做菜，怕她们顶风冒寒。小厨房本来就是一个有油水的地方，这里的下人又能捞钱又有現成材料，自己热锅热菜做了吃不好？还等着吃主子的剩菜？

一般来说，主子不会将剩菜给下人吃，下人也不能公开吃主子的剩菜，这主要是等级和规矩。下人也有尊严，如现在饭馆服务员的饭菜都是单做的。

总之，曹雪芹通过年末贾府收年租年货，描写了一幅贵族的生活画卷，从中可以窥见富贵人家的衰败便隐藏在其中。

【作者简介】张丽华，女，笔名丽华心语。天津市人，曾从事政府研究室工作；网刊文学副主编；现为天津市红楼梦研究会会员；散文随笔曾发表在《天津日报》《渤海早报》《名镇世界》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