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痛的跳水

文|马未都

跳水在奥运会后头一次引起公众的关心。过去在电视上看到的跳水都是专业运动员，无论男女，身轻如燕，纵身一跃，为祖国争光的同时也为自己争光，观众揪心的同时至少还赏心悦目。

当跳水摆脱体育成为娱乐的时候，公众就剩下揪心了，那些体态各异的各路明星们，怀揣难以言表的梦想，斗胆高台一跃，有的被直接拍晕，有的耳朵短暂失聪，厉害的还有耳膜穿孔，最出丑的据自己说水从肛门倒灌入肠。

我对这些明星们充满敬意。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真真是背水一战，置死后生。运动员的体态是从小锻炼出来的，而明星们的体态都是慢慢打理的，高矮胖瘦并不十分顺遂人意，大多数明星体态并不适合在公众面前以体育的方式展示，但他们勇气可嘉，观众也宽宏大量，一笑了之，于是跳水给观众添了饭后茶余的谈资，给电视台赚了外块。

我忽然想起我小时候去游泳池的往事。那时去室内游泳池极为奢侈，换好泳裤进入偌大的游泳池回声震荡，让人很是兴奋。许多孩子没有专业的游泳裤，就穿着平时的裤衩，我记得有一个胆大的孩子兴冲冲的爬上跳台，毫无犹豫地展臂一跃，像海鸟一样俯冲入水，然后的景象是：他入水底，裤衩却漂在水面，几秒钟之内，全大厅的女孩都做鸟兽散，他一个人在水下憋了好久才羞羞答答游了上来，奔向他那个松紧带裤衩。此情节作为孩童时代的笑料，我们一直谈到成年。

我当时就想，专业就是专业，业余就是业余。业余模仿专业出丑是一定的，但怎么也不能想象水能倒灌入肠，如真是这样，那一池碧蓝的清水应该全部换掉，很不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