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湖少了一只会飞的鱼

2020-03-16 21:51:00
来源：遍地文学作者：江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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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海滨前天还见到汪少飞发的朋友圈，没想到今天黄山作协微平台就发出“黄山市作协副主席汪少飞先生逝世”的消息，感到无法置信，还尝试在通讯录联系人找到他的号码打过去，尽然

文|江海滨

前天还见到汪少飞发的朋友圈，没想到今天黄山作协微平台就发出“黄山市作协副主席汪少飞先生逝世”的消息，感到无法置信，还尝试在通讯录联系人找到他的号码打过去，尽然通了没有人接，想来即使他真走了，至少他还有家人接，可是还真没有。黄山区委党校发的讣告说是在憩园举行，我很少参与婚宴喜庆、送别故人的场境，可能怕见生命中那种大悲大喜无法把控自己的得体情绪，此次不是疫情还是很想送一送这位久违的笔友同道，可不忍见到他亲爱的爱人和他微信封面里可爱的女儿，不知道她们该会有怎样的悲伤逆流成河……

少飞是我未曾见过面的同道朋友。虽比我大十岁，可感觉不到我们有任何年龄代沟和距离。与少飞相熟相知还要从25年前说起，那时我被聘到黄山风景区旅游宾馆工作，经常在《中国旅游报》《旅游导报》《黄山日报》《黄山》等报刊见到“汪少飞”的名字，不少都是关于景区总参翡翠宾馆的讯息，更多的是他的精美散文，有真切质朴的岁月回眸和青春过往，无不那么清新而又动人。有缘的是，而后我也时或与他的名字有缘出现在同期同版上，有时候竟然在新的旅游报刊上下意识地都要看看可有汪少飞的美文，甚至比自己上刊还要在意。记得有次还趁工作时瑕悠悠逛到汤口往屯溪方向的寨西不远，那里有电力宾馆也有景区邮局，我们期待的报刊就是从这里分拣出来，印象中也不知是否在此际会汪少飞，是不是他也来此取报还是投寄，真的记忆模糊不清了，反正不是那次去邮局又见到刊有“汪少飞”的样报就是他本人，如若不是，那就是后来我按照他报道所在翡翠宾馆单位新闻的地址给他去信，没想少飞很快给我回信，寄来了他非常翔尽的自传履历式散文复印件，一手硬笔书法尤其出色，在我看来还真不逊庞中华田英章，文字讲述了他丰富多彩的成长经历，其间也杂揉着挣扎奋争不倔坚毅真诚，当然命运算是没有辜负这位执着向上向善的苦心人。他是农民的儿子，迫于家境，挖过地，炼过山，采过茶，砍过柴，伐过木，拉过车，当过农民、村团支书、临时乡干部、部队高级宾馆行政人事主管、景区及区委宣传干部，长期主持黄山区文联工作及主编《太平湖文艺》，也是黄山市作协副主席、省作协理事和区委党校副校长。少飞硬是凭着一股子不畏艰难、奋发向上的韧劲，二十多年如一日，怀揣文学梦想，坚持文学创作，一步步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后来每每路过那一片翡翠般茂林修竹间的宾馆，还总想到这里有过这样一位文友。前年还从凤凰源九龙瀑采风后特意租车走访了久违的充满爱意情愫的“翡翠谷”看看，主要心意是看看少飞呆过的地方，看看这里可否依旧有诗和远方?少飞写过一篇《难忘情人谷》让我至今难忘——

翡翠谷因池水碧绿如翡翠而获此雅名，情人谷是它的昵称，且实有来历。大约二十年前一个从杭州转道而来的外地旅游团慕名游谷，进谷时这批正值妙龄的男男女女数十人互不相识，而出谷时则手拉手了，上车后竟有很多对相依相偎了……情人谷便由此得名。烈日更甚时，绿珠潭和玉环池集中了情人谷最精彩最明媚的夏天，一群胆大的女孩不知何时换上了红红绿绿的泳衣下池了，有的游技娴熟，如美丽的游鱼在幽深的池潭中央穿波击流;有的游姿优美，绕着池沿轻舒玉臂，微展玉腿，尽显风流;而更多的是在池边的浅水里跃跃欲试。玉环池的中间是一块半露的巨石，从上瀑飞流而下的水绕此石一周便出池而下。一位着红泳衣的女孩子，背倚着半湿的平滑的石面，一双修长的白如莲藕的腿影漂浮彩波之上，神态清静、柔和，仿佛世上的一切纷争和欲望都在碧水中净化释然了，只剩下一个清清白白的自我。许是受了女孩的感染，久坐在池边的那对沉思的男女也着泳装下水了。男的已年近三十，脸上挂着较浓的书卷气和较沉的沧桑……情人谷立有爱字碑、爱字石，谷中的碧玉溪又名爱河，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相识相知喜结伉俪，然这只有到了夏天才分外显目和真实。有年夏天，在谷口的志祖桥石沿上，出现了四个巴掌大的字：悔恨当初。这是蘸着指血写成的，一笔一画，工工整整，书写了一个美丽而悲壮的故事。而今这字早已模糊难辨了。情人谷边上有一家高档宾馆。情人谷之夏迷人的夜晚便属于这里的少男少女们。每当暮色霭霭时，幽深的谷中便若隐若现成双成对的影子。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旅游服务业的流动性，使多数有情人在情人谷中书写了一首首“长恨歌”。那对男女是最后离谷的，回眸玉环池很久很久。带队的导游告诉我，从此后他俩中的一个将远渡重洋……情人谷之夏将伴随他们远行。

少飞著有太平三部曲——散文集《江南忆太平》《山水秀太平》和诗集《诗雨润太平》等。其中，《江南忆太平》以厚重的情感、淳朴的语言、精致的意象展现了黄山太平地区大山里的历史风情和自己艰辛、坎坷、奇特的人生经历，荣获“安徽散文奖“二等奖;《山水秀太平》是黄山区第一部旅游文学作品专集，收录了作者20多年来创作发表的近百篇旅游文学作品，其中的《情人谷之夏》等多篇作品在省内外获奖;诗集《诗雨润太平》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读过少飞发在《延河》新年第二期的散文《那些纯白的花儿》，为我们描绘了家乡那一方水墨江南和水土风情，如若城南旧事却点点滴滴令人依恋，令人怀想，与他一起回忆他那水木豆蔻年华，回味那些朴实清淡的木桂花的香甜滋色，还有他的淳朴邻家小姐姐杏花的往事，那个笑他“书呆子”而又帮他采摘木桂花、也与他妈妈拉家常帮摘菜的女孩，少飞时常会想起这个名字挺土也定不太娇媚的女子，她不会羡慕嫉妒恨“书呆子”的“远走高飞”，他也不会嫌弃小看她的早早辍学成家和土气，只是她成了别人的新娘有别家的娃，他也有自己的爱人自个的娃，相信他们彼此都会留守着飘逸木桂花和杏花的芬芳在心底……也知道在黄山情侣太平湖畔寓居着一位娴静美女作家项丽敏，近年来也是地方人文自然文字的抒写者，写意着自己与太平乡土的心灵感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好像她还是皖南为数不多的中国作协会员，黄山山山水水赋予他们灵性，可惜少飞走得太匆匆，不然凭着他的感性和曾经加入也不会太意外和久远的。

闻知少飞走的时候，眼前浮现往日与他相关的琐屑时光，去年底缘于受托有事与少飞联谊相托，他热心询问翔尽并帮助咨询办理，只是那次他恰恰在屯溪开会让我在太平留宿一夜等他回来聚聚，可我还是提前返回，没想我们终究没有见上一面，后来听说他对酒情有独钟，李嵩在纪念他的文章《印象少飞》中提及，少飞的酒量很大。为此，他还专门写了一篇《酒恋黄昏》。他把酒事写的眉飞色舞、恣意汪洋。文尾，他甚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黄昏中不喝酒的作家，是一个没有生活内涵和人生意蕴的真正的作家”。我说你如此这般的写，怕会得罪一大批文化人士。少飞不以为然，却不无幽默地辩道：“作家么，也就是‘坐家’，坐在家里写字，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少飞工作起来风风火火，喝酒也是如此。他最喜欢喝的是北京红星二锅头。二锅头力性可大，一杯下肚，火烧火燎，一般人难以承受。少飞却喝的心平气爽，四平八稳，悠然自得。借着酒意，他的话闸子一下打开了，平日很少说不想说的话题，一个个铺叙开来。此刻，我似乎又庆幸那一夜未能留下来，不然作为近年来滴酒不沾也不会开车的所谓艺术家在多年不见不散的老朋友面前不喝酒是说不过去的，同时也不可能干过他，在少飞的地盘上他的浓郁的文墨情谊一定嫁接移植于酒中，我甘拜下风不醉不归，想来也是后怕。

怕是怕酒量不是海量，也怕我的酒兴不能让少飞尽兴。对于他本人我是不怕不怕的，就像李嵩说的，“少飞就是这样的兄弟，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值得信赖的朋友。”少飞说将在《太平湖文艺》拟每期都编发我的东西，想来又翻开少飞的微信，她女儿淳真可人的眼神让我更对少飞感到难过和流连，那眼神近似希望的“大眼睛”，那是对人间至味是清欢的渴望，也是对未来美好人生的向往，更有对爸爸永别的不愿不舍……我没有女儿，但看到少飞女儿的眼光我有许多不忍直视感，想哭，假若是我的女儿，我是无法舍弃她飞天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作为我是无法想象和面对的现实，我不知道少飞病中或过往可有隐约的预感，可有对家人亲友的无限眷恋和寄托?看了少飞临走前一天还发了朋友圈，往回爬楼发现他还连续不断关于抗疫的推送转发，创作及组织了大量稿件，积极与市作协和黄山日报对接沟通，及时宣传抗疫一线涌现出来的感人至深的人和事。

这里是少飞写的《泪光》，借用他的泪光祈福武汉无恙、祝福天下太平——

泪光

一个个深深的红手印

泪光中，

涅槃重生——

庚子年立春前的一个白色的日子

同一时刻，千万双微颤的手

推开了千万双冰封的窗户

“把我们的血肉，筑起我们新的长城……”

此刻，白色的泪光，闪烁，

在朝霞中嫣红

在雄壮的《国歌》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