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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慧
我一向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自诩谝理智。而在不长的年岁里,让我感动的时刻不多,因此格外情不自已,也更弥足珍贵。父亲的身影我高考那年之前的好几年,村里都没有出过大

 文|李慧
 

我一向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自诩谝理智。而在不长的年岁里,让我感动的时刻不多,因此格外情不自已,也更弥足珍贵。

父亲的身影

我高考那年之前的好几年,村里都没有出过大学生,是方圆几里颇有“名气”的高考“秃子村”。那一年里,村里有七八个同龄人参加高考。于我,似乎更盼着这一天早早到来,发挥得好,便能够跳出“农门”,成为一个体面的城里人。而对于父母,却颇为紧张。虽然母亲大字不识一个,可依然把“考大学”挂在嘴边,脚下也更加勤谨,扛着锄头去地里的次数也更频繁。后来我才理解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一方面通过劳动消除紧张,也避免在我跟前走动分我的心;另一方面,如果考走了,丰收的庄稼便是新学期的学费。而作为父亲,则更沉稳一些,除了照常劳作,几乎从没有问过我的功课怎样,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父亲是不在意我的考试的。

二十三年前的高考,一般都在六月七、八、九三天,天气不算太热,新鲜的桃子正好上市,是那个季节唯一且昂贵的水果。记得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在知了隐约的叫声里,了然于胸的喜悦让我脚步轻快,第一个走出教室,远远地就看到学校的大铁门外围着不多的家长。那个时候,鲜有送考这么一说,甚至很多家长说不清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考试。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父亲,戴着一顶崭新的草帽,穿着平时只有走亲戚才穿的白色的确良上衣,手里是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洗过的桃子洇湿在塑料袋内侧,透着新鲜的红色。父亲就这么一手提着桃子,一手握着几近生锈的铁门,站在人群的正中间。父亲紧张的看着走出来的学生,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我远远地看着父亲,那一刻,鼻翼一酸,有种流泪的冲动......

那一年,我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成功跳出“农门”的人,也是那一年,我们村子不再成为别人嘴里的“秃子村”。

指路人的背影
 

和写作结缘,始于十三年前,那是一个网络刚刚开放不久的年代。对于互联网,很多人热衷于在聊天室聊天,于我也不例外,感觉千里之遥通过一台电脑就能近在咫尺,新鲜感自是不言而喻。直到有一天,单位里开会。我所在单位的一把手在讲到大家上班聊天时说了这么一段话,也正是这段话,开启了我的文学大门。他说,“我们单位有人上班时总在聊天室聊天,我们不反对和亲友交流,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做了一辈子记者,难道只满足写一些常规的本台报道?到了临退休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那些所谓的作品,又有多少能经得起反复阅读?给大家举个例子,我有一位大学女同学,在深圳,她开了一个博客,每天发一些对生活的新发现,或者是感悟,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博客里写了这么一句话,面对自己,每天都要在心底里开出一朵花来......”

我们领导的这位女同学我始终没有机缘得见,但是她的这句要在心底里开出一朵花来的清新却深深地打动了我。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对未来想的很少,只要有音乐、旅游和读书,就够了,至于将来能干什么,和周围的大多数人一样,处在随波逐流的阶段。这段话,这位未曾谋面的人,让我心里颇为感慨。会后,我也注册了博客,算是开启了学步之旅。有过写作经验的人,想必都有这样的感受,写着写着就无以为继,且所思和所写无法同步,想象的很美丽,写出来却丑陋无比,那种无力感让人几度想放弃。这时候,那段话就浮现耳畔,咬咬牙,还能坚持。于是,顺带的,读书成为我那一时期最紧要的业余爱好,那时候,朦朦胧胧的意识到,写不出来是因为储备太少。

直到今天,读书、喝茶、写文章,已成为我人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每一篇都写得不甚满意,可值得庆幸的是,总是走过了最为晦涩的最初阶段。每当小作发表,我的这位领导总是或当面、或留言,给我鼓励,让我不断有勇气前行。而当我收获朋友家人的称赞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十三年前开启我人生另一蹊径的启蒙者。

前段时间,我的这位领导调离了我所在的单位。他快要离开的那几天,我心绪复杂。有一天下班后,他在整理个人物品,我在他对面的办公室,也刚做完手上的工作。我静静地聆听他收拾东西的声音,不知该如何表达我这十几年来的谢意。直到他走出来,锁上门,看到我还在办公室,问了句怎么还不下班后,就提着一袋子书走了。我追到门外,询问要不要帮忙,他一如往常,温文尔雅的笑着说,不要紧,能提得动。就这样,他在我的注视中慢慢地往电梯口走去,偶尔回头,看到我还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挥挥手,让我回家。我一直目送着他独自走过长长的楼道,这十几年来的相处和我不曾表达过的谢意,一齐涌上心头。我始终没有勇气说一声谢谢,可在内心深处,我已谢过他无数次。正如今天最后的目送,是我对他最深的谢意和祝福。

责任编辑: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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