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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西陵遇风献康乐 原文及译文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我行指孟春,春仲尚未发。趣途远有期,念离情无歇。成装候良辰,漾舟陶嘉月。瞻涂意少悰,还顾情多阙。

西陵遇风献康乐

南北朝:谢惠连

我行指孟春,春仲尚未发。

趣途远有期,念离情无歇。

成装候良辰,漾舟陶嘉月。

瞻涂意少悰,还顾情多阙。

哲兄感仳别,相送越坰林。

饮饯野亭馆,分袂澄湖阴。

凄凄留子言,眷眷浮客心。

回塘隐舻栧,远望绝形音。

靡靡即长路,戚戚抱遥悲。

悲遥但自弭,路长当语谁!

行行道转远,去去情弥迟。

昨发浦阳汭,今宿浙江湄。

屯云蔽曾岭,惊风涌飞流。

零雨润坟泽,落雪洒林丘。

浮氛晦崖巘,积素惑原畴。

曲汜薄停旅,通川绝行舟。

临津不得济,伫檝阻风波。

萧条洲渚际,气色少谐和。

西瞻兴游叹,东睇起凄歌。

积愤成疢痗,无萱将如何!

译文及注释

译文

原拟孟春即动身,牵延仲春未成行。

奔赴上路远有期,思念不尽离别情。

打点行装待吉日,泛舟前往乐良辰。

展望前程乐观少,回顾往事遗憾深。

仁兄道别感伤多,远送郊野又一程。

饯行效外亭馆里,握别湖南水清静。

挽留对话同悲伤,行客眷念情难分。

池塘弯曲隐舟楫,远望隔断匿身影。

迟缓踏上漫长路,忧惧远悲存于心。

远悲徒然自制止,路长愁思向谁倾?

行走不停路转远,越去越远迟缓增。

昨日起锚浦阳北,今天停泊浙江滨。

云层聚集掩重岭,急风涌起飞流惊。

断续细雨润丘泽,飘飘雪花洒山林。

浮云遮掩峰峦暗,积雪覆盖田野隐。

曲塘深处停行旅,通达大河无船行。

面临渡口不得过,风浪阻隔船下帆。

寂寞冷落沙洲边,景象惨淡心如焚。

西望萌生行游叹,东看兴起凄怆吟。

怨恨郁结成疾患,如何忘忧去病根?

注释

西陵:指钱塘。康乐:指谢灵运,是惠连的从兄,与惠连友善,曾同游始宁墅。

指:打算,决定。盂春:春季的第一个月。古人常于季节名称前冠以孟、仲、季,以表季节中的月次。

春仲:即仲春,指春季的第二月。

趣(qū)途:上路。趣:同“趋”,趋向,奔赴。

歇:尽,竭。成装:整理好行装。

良辰:谓好日子。

陶:乐,喜悦。嘉月:嘉美的月份,指春月。

瞻(zhān):向前望。悰(cóng):乐。

阙(quē):缺憾。

哲兄:对兄长的敬称,此指谢灵运。仳(pǐ)别:分别。仳:别离。

坰(jiōng)林:野外的树林。

饮饯:设宴饮酒饯别。亭馆:供人游憩歇宿的亭台馆舍。

分袂(mèi):分手。袂:衣袖。澄湖:明净的湖水。阴:水之南曰阴,此谓湖水的南面。

凄凄:悲伤貌。留子:留下的人,指灵运。

眷眷:依恋向往貌。浮客:犹言“游子”,指诗人自己。

回塘:曲折的堤岸。舻栧:船头和船桨。

形音:形影和声音。

靡靡:迟迟,缓慢貌。即:就,往。

戚戚:忧伤貌。抱:怀着。遥悲:远途之悲。

弭:终止。

转:更。

去去:意谓离去愈来愈远。弥:更。迟:长久。

浦阳:浦阳江,又称浦江。钱塘江支流。汭(ruì):河流转弯处。

浙江:水名。古渐水,又名之江,以其多曲折,故称浙江。湄:水边。

屯云:聚集的云层。曾岭:高山。曾:通“层”,重叠。

零:落。坟:高地。泽:沼泽,聚水的洼地。

洒:洒落,散落。林丘:树木和土丘,泛指山林。丘:丘陵,低矮小山。

浮氛:飘动的云雾。晦:暗。崖巘(yǎn):高崖险峰。巘:山峰。

积素:积雪。素:白色,用以指代白雪。惑:迷惑。意谓分辨不清。原畴(chóu):平畴原野。原:原野。

曲汜(sì):曲折的水流处。汜:由干流分出又汇合到干流的水。薄:通“泊”,停泊。停旅:驻留的旅人。

津:渡口。济:渡。

伫(zhù)楫:停船。伫:停止。楫:船桨,此代指船。

萧条:寂寞,冷落,凋零。洲渚(zhǔ):水中陆地,大的曰洲,小的曰渚。

气色:景象。谐和:即和谐,协调,意谓赏心悦目。

兴:起。 游叹:离家在外的感叹。

东睇(dì):向东望。睇:小看,泛指看。凄歌:悲歌。

积愤:久积之愤。愤:怨恨。疢(chèn)痗(mèi):忧伤,疾病。

无萱:没有忘忧草。萱:忘忧草,意为不能忘忧。

参考资料:

1、邓魁英,袁本良.古诗精华:巴蜀书社,2000:第583页2、陈宏天,赵福海,陈复兴.昭明文选译注 第三卷 (第二版):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年:第67页

创作背景

这首诗当作于元嘉七年(430年)夏历的仲春二月,年已二十四岁的谢惠连告别了他所熟悉的会稽(今绍兴),沿水路北上,向着当时的京城建康(今南京)进发,首次踏上了仕宦之途。

参考资料:

1、贺新辉.古诗鉴赏辞典(中):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第823页

赏析

一至四句叙述了诗人临行前那一缕淡淡的哀愁。“我行指孟春,春仲尚未发。趣途远有期,念离情无歇。成装候良辰,漾舟陶嘉月。”指明了启程的季节不是孟春正月,而是仲春二月。谢灵运有答诗云“暮春虽未交,仲春善游邀”,也可以证明俩人的分手是在二月。念路途遥远,离情即迫。行装业已打点完毕,行前再与族兄泛舟赏月。这时,闲适恬淡的心情早已不复存在,遥望着伸延不尽的路途,难免又生悲慨。“瞻涂意少悰,还顾情多阙”则暗示了此次出仕的矛盾心情。本来,步人仕途,为日后一展宏愿已奠定了良好的基石,这应当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但诗人却流露出一种难言的伤感。

五至八句描绘了诗人与族兄分别时那一幕伤感的场面。“哲兄感仳别,相送越垌林。饮饯野亭馆,分袂澄湖阴。”族兄送了一程又一程,越城郭,穿林间,饯饮之后,终于在湖畔长揖作别了。依依惜别之情跃然纸上。史载,灵运无所推重,惟与惠连结忘年交。景平元年(423年)灵运由永嘉郡去职移居会稽,过视了年仅十七岁的谢惠连,便大相知赏。元嘉五年(428年)灵运表陈东归,复与惠连等共为山泽之游。《谢氏家录》载:灵运每对惠连辄有佳句。其在永嘉供职时,竟日思诗不得,忽梦见惠连,即成“池塘生春草”这一名句。灵运颇以为得意,常说:“此语有神助,非我语也。”可见两人之一往情深。这次分手是难舍难分的。更何况,这一年春正月,与谢灵运深构仇隙的会稽太守孟颛颉告发灵运谋反,灵运只好诣阙上表以自解,被命为临川内史。这就意味着,这次离别非同以往,两人都要远离会稽,各奔东西了。这更加剧了久结于怀的离愁别绪。“凄凄留子言,眷眷浮客心。回塘隐舻栧,远望绝形音。”执手话别,意绪绵绵。一叶轻舟渐渐的隐去了,身影渐小,别音渐消。

九至十二句刻画了诗人拭泪启程后的戚戚怀抱。“靡靡即长路,戚戚抱遥悲。悲遥但自弭,路长当语谁!”行迈靡靡,中心遥遥,长路漫漫,前程难料。这些,诗人以为自己尚可排解,但内心的忧思又向谁来倾述呢。“行行道转远,去去行弥迟。昨发浦阳汭,今宿浙江湄。”离愁是绵长的,像一条路,走到哪里,它就伸延到哪里。正如李后主所感悟到的“离情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古往今来的离愁,凝结成了这些感人肺腑的诗句。后两句用“昨发”“今宿”等字眼,将时光推移,隐含着诗人别情的凄苦悠长。

十三至十六句渲染诗人在西陵行舟受阻的场景。“屯云蔽曾岭,惊风涌飞流。零雨润坟泽,落雪洒林丘。浮氛晦崖巘,积素惑原畴。”浓云滚滚,覆盖着层峦起伏的群岭,惊风阵阵,掀起了无数的浪花。霎时间,雨雪纷飞,润泽了大地,笼罩了林丘。“曲汜薄停旅,通川绝行舟。”则与诗题相映照。在这种恶劣的气候里,诗人被迫在岸边停泊下来。

十七至二十句以悲慨的语调总括全诗。“临津不得济,伫楫阻风波。萧条洲渚际。气色少谐和。”此借用《孔丛子》记载的“临津不济”的语句,既是凭古伤今,也是写的眼中实景。茫茫原野,万物萧条,自然逼出最后四句:“西瞻兴游叹,东睇起凄歌。积愤成疢痗,无萱将如何!”不管西瞻也好,东睇也好,叹前程凶险,念知己已去,留下的只有悲慨,只有凄歌。积愤成疾,何以消忧。

这首诗结构十分严整。它以倒叙的手法,通过景物的细致描写与时间的缓慢推移,将那淡淡的愁绪渐渐推向忧思难忘的极致,因而把诗人复杂的思想感情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读其诗,回环往复,丝丝入扣,给人以“渐入佳境”之感。

谢惠连 (南朝宋文学家)

谢惠连(公元406~公元433年),南朝宋文学家。陈郡阳夏(今河南省太康)人。他十岁能文,深得谢灵运的赏识,谢灵运每见其新文,常感慨“张华重生,不能易也。”本州辟主簿,不就。谢惠连行止轻薄不检,原先爱幸会稽郡吏杜德灵,居父丧期间还向杜德灵赠诗,大为时论所非,因此不得仕进,官位不显,仕宦失意。是谢灵运“四友”之一。

谢惠连的《雪赋》与谢庄的《月赋》并为六朝抒情咏物类小赋的代表作,展现了素净而奇丽的画面。他的《祭古冢文》,写得也很有感情,关于古冢形制的描写,可看作是中国最早的考古发掘简报。

他的诗作,虽不如谢灵运精警,但遣词构句却不相上下,运调轻灵,用词清艳。如《秋怀》:“皎皎天月明,奕奕河宿烂。萧瑟含风蝉,寥唳度云雁。寒商动清闺,孤灯暖幽幔。”《捣衣》中有“栏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诗品》评他这两首诗说:“《捣衣》《秋怀》之作,虽复灵运锐思,亦何以加焉。”他的一些乐府诗,则颇有牢骚不平之气。《诗品》将其诗定为中品。后人把他和谢灵运、谢脁合称“三谢”。

《隋书·经籍志》载有《谢惠连集》6卷,明代张溥辑有《谢法曹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后世学习和模仿谢氏家族文学的人很多,以至于还出现了“谢康乐体”“谢惠连体”这种专门的称谓,可见他们的影响之深远。

谢灵运初识谢惠连,毕生追求——始宁墅的栖逸,淝水的勋业

恰巧此前不久,谢灵运的族叔谢方明由侍中出任会稽太守既有亲情,又是地方上的父母官,谢灵运免不了首先要去拜访。谈起朝廷上的一些情况,谢晦的进取不已之状,谢方明只是摇头面已。不过谢灵运觉得收获最大的,是第一次见到谢方明的儿子谢惠连。

这父子二人的个性、作风全然不同,关系犹如冰炭。谢方明大约因为在晋末孙恩之乱中阁门遇祸吧,为人谨慎,史书上评他“小心翼翼”,是个精明沉静的官员。还在晋末任晋陵太守时,有一年年底,他竟将狱中轻重因犯一律释放回家过节,限令正月初三以后回狱。虽然手下有人反对,他却胸有成竹,不子理会,四犯们回去与父母妻儿过上团圆年,无不对这位太守感激不尽。初三以后,果然都自行返回,逾期不归的只有两名,名因饮酒过度误了期限,另一名则确有逃通之心,后来经父老乡亲规劝责备也终于回来。此事一时传为美谈。到会稽后,他见前任太守把郡中搞得混乱不堪,却并不张扬,表面上仍然沿袭过去,暗中却锐意革新,但又十分自然,了无改变之际,这样也就不会招致前任的嫉视。在为政大旨上,他承袭谢安“务存大纲,不拘细目”的方针,叫做“阔略苛细,务存纲领”所以他虽然诸于吏治,骨子里其实还是崇奉庄老,临政则取黄老之术。经过他后来的一番治理,郡中遗弊很快得到涤扫,连昔日横行不法的土豪劣绅也不敢犯禁。许多年之后,会稽士民仍然怀念称颂着他的政绩。

谢惠连却是个吊儿郎当的“自由主义者”。他比谢灵运小20多岁,当时只有十六七岁,正跟着一位落魄文人何长瑜在家中读书。他生得一表人才,风神楚楚,才华横溢,很善于写模仿江南情歌的“绮丽歌谣”,世人莫比。他又颇好男风。谢方明手下有位名叫杜德灵的小吏,是个美男子,二人打得火热。谢方明对此尤为恼火,禁止他们来往。总之,以谢方明的严谨沉静,自然不喜欢这个风流轻佻的儿子,经常骂他“轻薄”,说他是不成器的家伙。

何长瑜也是个放荡轻佻的文人,说话尖刻,常常写些打油诗揶揄挖苦达官贵人,因而人们对他也很反感。谢灵运却很喜欢这师生二人,曾对谢方明说:“阿连这孩子如此聪明伶俐,你竞不喜欢他!何长瑜之才,可以说是当今的王粲,你却把他当常人对待。你既不赏识这位人才,就请让他随我去吧。”他很可能把何长瑜带回始宁墅住过一段时间。谢惠连那款中秀外的风神给谢灵运留下极深的印象。据说他每当见到惠连,便会写出优美的诗句。有一次他在家构想诗篇,大半天都未想出什么佳句,弄得疲意不堪,就打了个吨儿,恍惚间忽见惠连笑吟吟地立在面前,一联佳句蓦地涌向脑际,随后醒来,竟是一梦,便立即把诗句记下。这位小阿弟竟成了他的灵感之源!或许谢惠连那充满青春气息的潇洒风采本身便是一首诗,一个引人遐思的艺境?

对于谢灵运来说,回到会稽就是回到生活与精神的家园。他出生在这里,他光荣的先祖曾经游息并埋骨在这里。他虽然从未见过从曾祖谢安,对祖父谢玄也绝无印象,但一睁眼一投足都是他们的遗迹。始宁墅是祖父缔建的,东山则与从曾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他觉得总是伴随着他们的身影,呼吸着他们的气息,沐浴着他们的惠泽与光荣。

谢灵运小时候从他过世很早的父亲那里听说过,祖父对自己寄托很大期望。但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建立殊勋,为家族赢得殊荣,不过继续经营和拓展始宁墅却还是办得到的,这或许也算不愧对祖父的在天之灵?祖父原来居住在南山,那是他开创卜居之所。他则在北山别营居宅,居宅四面有水,东西有山,与南山相距三里多路,峰崿阻绝,只有水道相通。周围的田地、山坡上,有庄稼、果林、药草、鱼池,大凡日常生活所需一应俱全,不假外求。

谢灵运为此写了一篇很长的《山居赋》并亲自作注,叙述山野草木水石庄稼之事,而实际上半是追念祖父的遗泽,半是抒发自己的情愫。他说祖父建大功于淮、淝,后来为避司马道子的势焰,在这里“选自然之神丽,尽高栖之意得”;自己则有才难展,有志不酬,也“谢平生于知游,栖清旷于山川”。总之祖孙二人,都把这始宁墅作为隐居避世、怡情悦性之所。另外他还写了两首《述祖德诗》,顾名思义,是追述和歌颂祖父的功德的。当年淝水大捷以后,“贤相”谢安及祖父谢玄图谋北伐中原,收复失地。而“贤相”却不幸逝世,北伐的远图也随之成空。于是祖父辞去七州都督之职,退隐于五湖烟水。他一心经营这始宁墅,根据地形山势开凿池塘,种植树木。他遗落一切世俗的得失之心,富贵之想,胸怀虚旷,悠然高栖,观赏那山川自然的美色。

人们对引为自豪的祖先形象的记忆与向往,常常影响着自身的行为,从而传承着某种传统。谢灵运在这两篇诗赋中所忆念和颂扬的,一个是始宁墅的栖逸,一个是淝水的勋业,正是谢氏家史上的两个象征,也是谢灵运本人的毕生追求。当然,淝水式的殊勋对他已不可求,他现在只能像祖父那样在这山光水色中逍遥。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与著名隐士王弘之、孔淳之以及虔诚的僧人昙隆谈玄论佛,怡山悦水,渐渐把朝廷淡忘了。但朝廷却突然记起他来,改变了他生活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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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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