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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译读 蝶恋花·出塞 纳兰性德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这首词从整体上来说,景象博大磅礴,情感凄婉幽怨,自然流畅。面对塞外景象,作者以景写情,又以情带景,使情与景、形与意融为一体。而上篇写眼前之景,下篇写从前之志,虚实形成对比。就整首词来看,手法娴熟而精到。

蝶恋花·出塞

清代:纳兰性德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译文及注释

译文

从古至今江山兴亡都无定数,眼前仿佛战角吹响烽烟滚滚战马驰骋来来去去,黄沙遮日满目荒凉又能与谁说?只有萧瑟的秋风吹拂着枯老鲜红的枫树。

从前愁苦凄滚的往事无穷无尽,金戈铁马之地,却是当年昭君舍身求和的路。曾经的一往情深有多深呢?犹如夕阳余辉照射下,深山之中的绵绵秋雨。

注释

无定据:没有一定。宋代毛开《渔家傲·次丹阳忆故人》词:“可忍归期无定据,天涯已听边鸿度。”

画角:古管乐器,传自西羌。因表面有彩绘,故称。发声哀厉高亢,形如竹筒,本细末大,以竹木或皮革等制成,古时军中多用以警昏晓,振士气,肃军容。帝王出巡,亦用以报警戒严。

牧马:指古代作战用的战马.

谁可语:有谁来和我一起谈谈。

从前幽怨:过去各民族、各部族间的战事。

铁马金戈:形容威武雄壮的士兵和战马。代指战事.兵事。

青冢:长遍荒草的坟墓。这里指指王昭君墓,相传冢上草色常青,故名。杜甫《咏怀古迹》诗:“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一往情深深几许:化用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句意。几许:多少。

参考资料:

1、聂小晴.《纳兰词全编笺注典评》.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314-3152、李瑞安.《千家词》.长沙:岳麓书社,2004:2053、张菊玲.《清代满族作家诗词选》.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87:214、张秉戍.《纳兰性德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3045、郭彦全.《历代词今译》.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538

鉴赏

词中有“牧马频来去”、“西风”及“青冢黄昏路”之语,青冢离龙泉关较近,因此可能创作于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扈驾至五台山、龙泉关时。

词的上片写眼前之景,景象广袤空阔,荒凉凄冷,情感凄婉哀怨。

词人一开篇就感慨古往今来的兴亡盛衰,从古到今,山河是没有定数的,此时姓觉罗氏,彼时有可能姓叶赫那拉氏,江山的轮回是不以人的意愿而发生逆转的。这句写意气势博大,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无奈。从纳兰性德的身世来看,他虽然贵为皇族,但也没有主宰江山的机会,然而跟从皇帝出行的经历,使他对国家的理解更为深刻,使他对时局的变迁更为敏感。作者并没有沉溺于伤感,而是把思绪从对历史拉回到了现实,在眼前,他看到了塞外营训的场景。

“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此句看似平淡,却让人浮想联翩。军营中,号角声起,只见战士们横刀立马,神情严峻,将帅一声令下,他们便在马背上来来回回地操练,拼杀,好一幅壮观的场面。可是,此时的威武严整,并不一定能够使一个国家长久持续下去,它也许会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这怎能不让人伤感?一代一代的王朝不都是这样轰轰烈烈而来,又这样失魂落魄而去?战场上的厮杀声,似乎也暗藏着几份悲伤。从结构上来说,第一句是后两句的一个概括,而后两句又是第一句的具体展现。

虽然塞外的景象广袤壮美,作者并没有因此而心情愉悦,在他眼中,弥望的仍是一片荒凉,这满目的荒凉又能给谁诉说呢?“荒凉”一词,既是自然景象的真实写照,又是作者心绪的如实昭示。秋天,万物凋零,落叶满地,一派衰败之象,可谁又能说这不是作者心境凄凉的抒写呢?作者贵为皇族,虽然没有出生入死的经历,但仍然心存忧患,多少王朝就是在这起起落落中淹没于历史的长河中,清王朝也不例外。西风,即秋风。枫叶经霜会更红艳,越红离凋谢就越近。季节地逝去,风干了自然界的一切,但却风干不了作者满腹的忧愁。在此,作者借景烘托,把幽深的情愫收藏在深秋的枫叶里。

词的上片,无论写景抒情,都没有雕琢的痕迹,以复杂的思绪引出眼前的景象,片末看似以景收束,却景中带情。景中情感的流露,水到渠成,不事雕饰。

词的下片抒发自己的报国志向无法实现的幽怨,景象气势磅礴,纵横驰骋,情感婉约深沉。

“幽怨从前何处诉”,应为从前幽怨何处诉,古人作词,为了韵律的需要,往往在词序上作以调整。“从前幽怨”到底指的是什么幽怨呢?就下文“铁马金戈”而言,应该指的是不能报效国家,纵横沙场的幽怨。纳兰性德是康熙帝的御前侍卫,按理说,他有条件也有能力领兵打仗,但作为一个封建帝王的臣子,做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其所作所为还得服从皇帝的安排。“何处诉”一语,就道出了他内心深深的孤独,也许是英才盖世,也许是位高权重,才使他的周围变得冷清。

作者虽然志向高远,可又能如何呢?最后不也是像王昭君那样“独留青冢向黄昏”?王昭君曾经因为没有贿赂画工毛延寿而被汉元帝错选作单于呼韩邪的妻子。为了汉与匈奴的和好,她远离家乡,可是最终还不是变成了一堆黄土,有什么用呢?自己空有一腔铁马金戈,气吞万里的报国之志,可拥有这样的志向不也是徒劳的吗?

作者心情沉重,他自我叩问:如果有人问我对理想的情意有多深?那就去看看深山中的夕阳与深秋中的细雨。“深山”“夕阳”“深秋”“雨”这几个意象悲凉凄冷,让人生发出一种挥之不去又无法形容的伤感。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出,作者对理想的追求是很执着的,但却没有一个实现的途径,所以他的心头淤积着太多的郁闷。但这种情感的表达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对景象的具体描绘展现出来的,婉约深沉,耐人寻味。

这首词从整体上来说,景象博大磅礴,情感凄婉幽怨,自然流畅。面对塞外景象,作者以景写情,又以情带景,使情与景、形与意融为一体。而上篇写眼前之景,下篇写从前之志,虚实形成对比。就整首词来看,手法娴熟而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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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的文学特点

物性观照

在纳兰词中,写景状物关于水、荷尤其多。首先其别业就名为“渌水亭”。无论现关于渌水亭所在地点的争议怎样,无论它是在京城内什刹海畔,还是在西郊玉泉山下,亦或在其封地皂甲屯玉河之浜,都没能离开一个水字。是一处傍水的建筑,或是有水的园囿。对于水,纳兰性德是情有独钟的。中国传统文化中,把水认作有生命的物质,认为是有德的。并用水之德比君子之德。滋润万物,以柔克刚,川流不息,从物质性理的角度赋与其哲学的内涵。这一点被纳兰性德这位词人尤为看重。

明代定都北京后,许多达官贵人纷纷在城内外营造私人花园。如城内的英国公花园、西郊皇亲李伟的清华园和漕郎米万钟的勺园,都是极负盛名的。到了清朝,特别是王室在西郊大兴园林土木,自畅春园始,到圆明园之鼎盛,三山五园,几成中国古代造园史上的顶峰。为了仿效,为了方便朝班,更是为了享受,王公大臣也在西郊购地,建起自己的园墅别业。明珠就在畅春园咫尺之处,兴建“自怡园”。取海淀、西山一带的山水之胜,构架了景似江南的私家花园。而纳兰性德把属于自己的别业命名为“渌水亭”,一是因为有水,更是因为慕水之德以自比。并把自己的著作也题为《渌水亭杂识》。词人取流水清澈、澹泊、涵远之意,以水为友、以水为伴,在此疗养,休闲,作诗填词,研读经史,著书立说,并邀客燕集,雅会诗书——一个地道的文化沙龙。就在他辞世之时,也没离开他的渌水亭。与之相比,同在水泉丰沛的海淀,大将僧格林沁却造旱园,在园中起山神庙。权宦李莲英于海淀镇闹市中置产业三处,方便起居却无水趣。宗室商人萨利建宅通衢,招摇有余,风雅稍逊。试想,如果这位伟大的以水为性,借水寄情的词人没有了水,他的情感激发和创作灵感的迸出就要大打折扣,甚至几近干涸。如果以山为题、以山为怀,那他的艺术也定是另种风度了。 [10] 

纳兰性德的诗词中,对荷花的吟咏、描述很多。以荷花来比喻纳兰公子的高洁品格,是再恰当不过的。出淤泥而不染是文人雅士们崇尚的境界。它起始于佛教的有关教义,把荷花作为超凡脱俗的象征。

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把梅、竹、兰、菊“四君子”和松柏、荷花等人格化,赋予人的性格、情感、志趣,使之具有了特定的文化内涵和哲学意蕴。郑板桥的竹、金农的梅、曹雪芹的石,都成了寄托文人心态、情感的文化图腾。而纳兰性德却认定了荷花。他的号为楞伽山人,有禅缘者,看重荷花,更在情理之中。纳兰性德所居,所乐之处均有水存在,水中的荷花更陶冶诗人的性情。瓮山泊畔有芙蓉十里,玉泉山下有芙蓉殿,渌水亭边碧水菱荷,皂甲屯明珠花园西花园遗址仍残留水沼,出土莲花纹汉白玉栏板……这无不说明它与纳兰性德的生活、创作有着密切的关联,它与词人的精神始终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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