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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都·连理海棠 赏析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这首词写得精致含蓄,意境深远。结构十分严谨,词之上下片、起句结尾互相呼应拍合,极为精当有秩。此篇用丽字极多,如绣、鸳鸯、红、芳、花、钿等等,运用这些丽字时词人注意到这些丽字和表现题材的切合,不使其游离于内容之外,它们都是扣紧连理海棠和李杨事的主题,是为表现其内涵服务的。并且词人善于用动词调动这些丽字,使词能达到声情并茂的感人效果。

宴清都·连理海棠

宋代:吴文英

绣幄鸳鸯柱,红情密、腻云低护秦树。芳根兼倚,花梢钿合,锦屏人妒。东风睡足交枝,正梦枕瑶钗燕股。障滟蜡、满照欢丛,嫠蟾冷落羞度。

人闲万感幽单,华清惯浴,春盎风露。连鬟并暖,同心共结,向承恩处。凭谁为歌长恨?暗殿锁、秋灯夜语。叙旧期、不负春盟,红朝翠暮。

译文及注释

译文

一棵棵连在一起的海棠树干,好象是一对对相依的鸳鸯,花团锦簇。红花开得茂盛,绿叶低垂,像似在护卫着连理的海棠。美丽的树根在地下相互交错依靠,柔嫩的花梢如精美的盒扇般相互依傍,惹得深闺女子嫉妒感伤。和煦的春风中,海棠花像美人熟睡,倚卧在相交的花枝上,如同情人进入甜蜜的梦乡,形似燕尾的玉钗遗落枕旁。多情的人举起红蜡烛,照遍美丽的海棠,尽情游玩观赏,月宫中孤居的嫦娥见此情景,更感幽怨哀伤。

人世间的许多人都感到孤单凄凉,有几人能像杨贵妃那样赐浴华清池,尽情地享受皇帝的雨露风光。他们在温暖的芙蓉帐中,同心共结,相依相傍,誓愿世世代代永不分离。可为什么生死两茫茫,谁创作长恨歌,把绵绵此恨永久传唱?幽暗的宫门紧锁着,长夜孤独凄凉很漫长,只能独自对着一盏青灯诉说,盼望着佳人早日归来,实现旧日爱情的盟誓,能双双化作这连理的海棠,海誓山盟,永不分离。

注释

宴清都:词牌名。

绣幄鸳鸯柱:海棠全株花盛开时如绣幄,连理枝则如鸳鸯柱。

秦树:秦中(今陕西省一带)有双株海棠。

钿(diàn)合:盛珠宝首饰之盒,有上下两扇。

锦屏人:富贵家女子。

交枝:枝柯相交。

燕股:玉钗两股如燕尾。

满照欢丛:夜晚用烛照花丛。

嫠蟾:嫦娥在月宫无夫,故称嫠蟾。嫠(lí):寡妇。

华清:指贵妃曾浴于华清池。

春盎:春水盈满。

连鬟:女子所梳双髻,名同心结。

承恩:白居易《长恨歌》:“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歌长恨:指白居易《长恨歌》。

夜语:《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参考资料:

1、梁海明 等.宋词三百首.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09:1452、王学太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1992-19943、李安泰 等.宋词三百首.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12:343-345

赏析

“绣幄鸳鸯柱。红情密,腻云低护秦树”三句点明海棠花及所处的环境。“绣幄”,彩绣的大帐,富贵人家用来护花。“鸳鸯柱”指成双成对的立柱,用来支撑大帐。花为连理,柱亦成双。“红情密”言海棠花花团锦簇,十分繁茂。以“情密”写花,拟人称物。“腻云”常用来描摹女子云鬓,这里以云鬓衬香腮来比喻翠叶护红花。“秦树”指连理海棠。《阅耕录》中记载秦中有双株海棠,高数十丈。此三句虽写花,但处处照应人事,柱为“鸳鸯”,花为“红情”、“腻云”,花色之中如谋人面。“秦树”景谢此事发生于长安一带,于是李杨故事刚一开篇就隐约可见了。“芳根兼倚,花梢钿合,锦屏人妒”,三句正面描写连理海棠。

下面两根相倚,上面花梢交合,“锦屏人”指幽居深闺女子。海棠上下都连在一起,亲密无间,使得闺中绣女羡妒不已。“东风睡足交枝,正梦枕瑶钗燕股”,二句描写海棠花的妖态,她在交合的枝头沉沉睡去,而这交枝在她的梦中变成了燕股玉钗。苏轼咏海棠有句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词中这三句正是化用东坡诗意,写人们连夜秉烛赏花的情景。“滟蜡”形容蜡泪多。“满照”的“满”字形容烛光明亮,“欢丛”指海棠交合的枝叶。“嫠蟾”的“嫠”则突显出嫦娥的孤单冷落,因自哀自怜而羞见连枝海棠。词的上片重在描摹连枝海棠的形态,同时句句关联美人神态。作者体物工细,运笔浑化,成功地做到了人情物态的水乳交融。

过片宕开一笔,从咏花转而叙人事。“人间万感幽单,华清惯浴,春盎风露”。作者感叹世间千万不成连理的夫妇,他们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此句与“嫠蟾”句相呼应。“华清”二句描写贵妃占尽风情雨露。“连鬟并暖,同心共结,向承恩处”。古代女子出嫁后,将双鬟合为一髻,示有所归属,夫妻恩爱,还要绾结罗带以表同心。杨妃承恩得宠,与明皇形影相随。“连”、“同”又扣合题面“连理”,并照应上片的“兼倚”、“钿合”二句,写人亦不离咏花。“凭谁为歌长恨,暗殿锁、秋灯夜雨”。李杨情事建筑在“人间万感幽单”的基础上,自然好景不长。后来他们仓惶西逃,杨妃终于死在马嵬事变中。词写到李杨最欢乐处,笔锋突然转到香消玉殒的悲剧,援用《长恨歌》诗意,内容更深厚,联想更丰富。《长恨歌》中写长恨处很多,而词只把“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涵括到词中,仅仅七个字:“暗殿锁、秋灯夜雨”,却写出了玄宗回京后作太上皇,受到肃宗软禁;杨妃已殒命它乡,孤独寂寞的情景。“锁”字形容高大深邃的宫殿为夜气笼罩,兼有被软禁之意,夜雨灯昏,更为凄凉。和上片的“障滟蜡,满照欢丛”形成鲜明对照。“叙旧期,不负春盟,红朝翠暮”三句花人合写。“旧期”就是七月七日,“春盟”就是生生世世为夫妇的盟誓。“红朝翠暮”就是朝朝暮暮、永不分离。意思是希望赏花之人能连理海棠一样,永远相随。

词人在描写连理海棠时,抓住特征进行铺陈,且情景交融,含蓄感人。连理海棠是双本相连的海棠。唐玄宗李隆基宠爱杨贵妃,把杨贵妃比作海棠。玄宗和杨妃又有世世代代为夫妇的誓言。这篇吟咏连理海棠的词就以李杨情事为线索展开。

这首词描写连枝海棠时,扣住描写对象的特征,写得细密贴切。如“芳根兼倚,花梢钿合”、“交枝”、“瑶钗燕股”,或描摹,或比喻,从正面扣合“连枝”特点。“锦屏人妒”、“嫠蟾冷落”,又是以对比反衬的手法来写“连枝”。两相对照,形象更显丰满。另外,这首词咏物而不拘泥于物,物态人情,难分彼此,花中有人,人不离花。如结尾几句,若确指李杨,则盟誓在七月七,不在春日;若坐实指海棠,花不能言,难以践约。但若细细品味,又是句句咏花,句句写人。

这首词写得精致含蓄,意境深远。结构十分严谨,词之上下片、起句结尾互相呼应拍合,极为精当有秩。此篇用丽字极多,如绣、鸳鸯、红、芳、花、钿等等,运用这些丽字时词人注意到这些丽字和表现题材的切合,不使其游离于内容之外,它们都是扣紧连理海棠和李杨事的主题,是为表现其内涵服务的。并且词人善于用动词调动这些丽字,使词能达到声情并茂的感人效果。

吴文英 (南宋词人)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宋史》无传。一生未第,游幕终身。于苏、杭、越三地居留最久。并以苏州为中心,北上到过淮安、镇江,苏杭道中又历经吴江垂虹亭、无锡惠山,及茹霅二溪。游踪所至,每有题咏。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为浙东安抚使吴潜及嗣荣王赵与芮门下客,后“困踬以死”。

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吴文英——词史地位很高,却又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词人

吴文英的词难懂,是后来人诟病他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喜欢、理解、热爱西方现代主义尤其是后现代主义的人们也许看法变了。一个文学读本,可以读得懂,也可以读不懂,至少没必要非让人读懂不可,也不见得非有确定的人物、事件与情感。他能够确定,就确定了;不确定,也就不确定了。尤其是一个人的心理感受,你能讲说明白,固然也不错,就是讲不明白,又打什么紧要?正如对艺术的审美追求一样,你能自圆其说,很好,不能自圆其说,感受到了,也不错。即便连感觉也没有,只要心有所悟,也可以的。哪怕连心有所悟都没有,只要你喜欢,就给加十分,非追问为什么?没必要,或回答不为什么。艺术又不是一道数学题,非有个结果不可。

吴文英不但擅长写“密”词,而且擅长写“慢”词。密而能慢,更显出那词的幽深曲折之意韵,水复山重之姿态。他有一首《莺啼序》,全词240字,为词中长调之冠。词是太长了,但并非不好,虽长而有密意,既密犹有长风。这样的词调确实难普及,但作为词坛高手的尝试,未尝没有道理在的。吴文英也有写得疏疏朗朗的词。这也没什么错。总不能说,你既写密词,好吧,就永世密下去吧。吴梦窗偶有疏笔,也生奇效。毫无疑问,史达祖是一位十分重要的词人。他的词风独特,词艺卓异,几可以平视姜白石,伯仲吴梦窗。他在词史上与姜夔或高观国并称,称为“姜史”或“高史”,可以知道他词作的地位与分量。

然而,他又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词人,虽然这争议似乎重在其人而不在其词。但梁令娴女士认定宋代八大词人,有陈允平,周密,王沂孙,而将他排除在外,想必亦有其因。在这一时期另一位词人史达祖,生卒年已无可考,他字邦卿,号梅溪。原籍开封,长期在杭州居住。他功名心热,屡屡参加科考,不中。大半生在扬州、湖北一带漂流,也是一位布衣名士。遗憾的是,他后来被韩侂胄看中,成了韩的堂吏,这对他的方方面面,均产生很大影响,而且主要是负面影响。

史达祖一生资料极少,可以确知的,只有三件要事。一是他做过韩侂胄的堂吏;二是他的词集曾送给张镃,张镃有很高的评价;三是他曾作为李壁的随员出使过金邦,而且在出使期间留下了不少词作。据说史达祖做韩的堂吏,颇受宠信。否则李壁出使金邦时,韩侂胄不会派他作随员,还交给他窥测金人虚实的任务。韩倒台后,他也不会被牵连,以至受黥面之刑,流放远方。

纵观史达祖一生,他与韩侂胄的关系,不值得大论特论。吴文英也曾为贾似道作过贺词,朱敦儒也曾为秦桧作过媚语,朱熹甚至夸奖秦桧为正人君子,但他们毕竟是书生。书生无节也是耻辱,但书生容易受骗,自古而然,加上他们没有权利和条件进入权力中心,也不明白那核心层人物的葫芦到底卖的是哪味药。至于追随权门,无法自立,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在内。

史达祖作为词家,确实是南宋词坛重镇。从时序上讲,他也可以说是追随白石词风的第一人。但他的词风又绝非白石词风的模仿者史梅溪岂是模仿之人?认真考究,史达祖的词风与周邦彦的词风最为相似。或者说,他的词与宋代第二代婉约词人的风格更为近似些。这一点与当时各位重要词家都有些区别。他受周邦彦,又受姜夔的影响,他的《湘江静》一词,评家认为“居然美成复生”,太像周邦彦了。他的《八归秋风带雨》等词,评家认为“笔力直是白石,不但貌似,骨律神理亦无不似。”

他远承清真,近似白石,但不失自己本来面目。他的风格,评家多有论述,依我的看法,如果用一个字表示,那就是“秀”。姜白石的风格属于“疏”,吴梦窗的风格属于“密”,史梅溪处在二人之间,占得一个秀字。他既不像白石词那样深具瘦硬刚疏之气,从而不能划入“疏”派范围;也不像梦窗词那样幽深秾丽,从而又不能入“密”派范围。不疏不密,属于中和之音。中和之音最适于言情,最讲究辞情并茂,情景交融。而他的词风恰恰就有这特点。张镃为他的词集作序,说他的词“辞情俱到”,评说十分中肯。他这种风格,若在东坡时代,就是秦少游;若在渡江前后,就是李清照;若在大晟府时,就是周邦彦。总体而言,则与秦观最近。然而,都不是的。毕竟时代不同了。秦观式的言情已经成为历史,你硬去重归旧路,顶多不过是秦观二世。这个时期,在他前面,既有“疏”派词风作“范”,在他后面,又有“密”派词风称奇。在他的时代与他的艺术追求中,最有影响的前期人物乃是周邦彦,最有影响的近期人物则是姜夔,史达祖禀习周、姜,确立了自己的独特地位。

疏词风格的妙处在于“刚”,外柔而内刚,这个说过了;密词风格的妙处在于“秾”,中密而外秾,这个也说过了。秀词风格的妙处在于“韵”,不紧不慢,不疏不密,独以韵胜。史达祖词的内容也比较丰富,他不仅善于言情,尤其善于咏物,加上对世事的评说,对人生的感喟,皆成一家之言。综上所述,史梅溪在词史中的地位,虽不若周、姜之显赫,也是一位具有独特贡献的杰出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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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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