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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荷和赵修全韵 赏析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时间飞逝,流光容易把人抛。燕子再度飞回,却是人去梁空巢已倾。他在旧屋中猛地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美人归来,便起身推门迎接,才发现是风吹翠竹拍打在了门上,故人并未回来。遥想当年佳人坐倚窗前用纤纤玉指在竹竿上刻写新诗,那些残留的痕迹如今已是陈旧不堪。当初总怕韶华易逝,有朝一日情意断绝,却不料一语成谶。

莺啼序·荷和赵修全韵

宋代:吴文英

横塘棹穿艳锦,引鸳鸯弄水。断霞晚、笑折花归,绀纱低护灯蕊。润玉瘦、冰轻倦浴,斜拕凤股盘云坠。听银床声细。梧桐渐搅凉思。

窗隙流光,冉冉迅羽,诉空梁燕子。误惊起、风竹敲门,故人还又不至。记琅玕、新诗细掐,早陈迹、香痕纤指。怕因循,罗扇恩疏,又生秋意。

西湖旧日,画舸频移,叹几萦梦寐。霞佩冷,叠澜不定,麝霭飞雨,乍湿鲛绡,暗盛红泪。綀单夜共,波心宿处,琼箫吹月霓裳舞,向明朝、未觉花容悴。嫣香易落,回头澹碧锁烟,镜空画罗屏里。

残蝉度曲,唱彻西园,也感红怨翠。念省惯、吴宫幽憩。暗柳追凉,晓岸参斜,露零沤起。丝萦寸藕,留连欢事。桃笙平展湘浪影,有昭华、秾李冰相倚。如今鬓点凄霜,半箧秋词,恨盈蠹纸。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昔日住在横塘,与心爱的人日日泛舟湖上,穿梭在艳锦一般的荷花丛中,相偎看鸳鸯戏水。直到晚霞升起暮色将至,才恋恋不舍与美人折一枝荷花相携归去。夜色渐浓,纱罩中透露出的柔和烛光朦胧了卧室,美人出浴后肤若凝脂发髻斜坠,干娇百媚。两人卧听井栏边的梧桐随风坠落的细语微声,仿佛感到了秋天来临的丝丝凉意。

时间飞逝,流光容易把人抛。燕子再度飞回,却是人去梁空巢已倾。他在旧屋中猛地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美人归来,便起身推门迎接,才发现是风吹翠竹拍打在了门上,故人并未回来。遥想当年佳人坐倚窗前用纤纤玉指在竹竿上刻写新诗,那些残留的痕迹如今已是陈旧不堪。当初总怕韶华易逝,有朝一日情意断绝,却不料一语成谶。

后来在西湖与另一位佳人共度的日子,也时常魂牵梦萦惹人空叹。彼时两人亦常常泛舟湖上,看醉人景色,享人间乐事。潮起潮落,烟雨流云,季节变换,不时惹得佳人泪湿巾帕,更显楚楚动人。天黑后两人依旧厮守在船上,共宿水波深处,佳人在月下为悦己者翩翩起舞,即使缱绻到天色明亮,依旧容光焕发没有一丝困乏倦意。花开注定会谢,当时的情深意长和海誓山盟终究烟消云散,再回头不过又一段镜花水月的露水情缘罢了。

庭院中的秋蝉声阵阵入耳,恍然想起往日西园幽会时的蝉鸣,仿若为他们的谈情说爱伴奏唱曲。又忆起在吴宫的垂柳岸边与情人缠绵幽憩,从天黑到天明,夜夜欢好。那时有美丽妖娆的歌妓陪伴身边,与她沉醉在男欢女爱中,翻云覆雨,是何其逍遥快乐;如今两鬓已如霜染,每每念及往事,抑郁难当,遂写下一首又一首悲凉的诗词,愤恨充满了那一页页的旧纸笺。挚爱过的女子们皆未能相守相伴,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又离去,再也不见,只留他独自挥笔抒愤,缅怀往事。

注释

莺啼序:词牌名,又名“丰乐楼”。共四片二百四十字,第一片八句五仄韵,第二片十三句四仄韵,第三片十五句四仄韵,第四片十五句五仄韵。

赵修全:生平事迹不详。

横塘:地名。在今江苏苏州西南。

绀(gàn)纱:天青色的灯纱罩。

斜拕(tuō)凤股盘云坠:形容美人浴后凤钗斜抡,发髻如盘云,摇石摇欲坠之貌。拕:同“拖”,牵引;盘云:发髻如盘云。

银床:井床。

冉冉迅羽:时光流逝如疾驰而过的飞鸟。

琅(láng)玕(gān):美竹别名。

新诗细掐:刻新诗于竹竿上。

罗扇恩疏:即秋扇被摒弃。

画舸(gě):游船。

叠澜(lán)不定:雨打在湖面、荷叶上,水、叶摇漾。

麝(shè)霭(ǎi):细雨荷塘的霭霭香雾。

鲛(jiāo)绡(xiāo):丝绸手帕。

红泪:悲伤的眼泪。见晋王嘉《拾遗记》载,曹丕宠美女薛灵芸。薛别父母,“以玉唾壶承泪,壶则红色。既发常山,及至京师,壶中泪凝虫口血。”

綀(shū)单:用绿葛制成的被单。

霓(ní)裳舞:霓裳羽衣曲,舞曲名。词中指荷花随风摇曳,若翩翩起舞。

悴(cuì):憔悴。

嫣香:指花娇艳芳香。

镜空:镜中花之意。

参(shēn)斜:参星西斜,天将晓。

露零:降落的露珠。

沤(ōu)起:浮起的水泡。露、沤皆转瞬即逝,亦以喻人生短促。

桃笙(shēng):用桃竹织成的凉席。

昭(zhāo)华:古乐器,俗名玉管。

秾(nóng)李:指繁盛的李花,亦代指艳妆女子。

箧(qiè):长方形藏物竹器,大为箱,小为箧。

蠹(dù)纸:被蠹虫蚀过的纸或诗笺。

参考资料:

1、赵慧文,徐育民编著.吴文英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2007.1:第533-534页2、木溪著.最美莫过迤逦词:石油工业出版社,2013.08:第44页

创作背景

吴文英是当时有名的词人,许多歌妓都在歌筵舞席前求他即席赋词,使得他们之间发生恋情。但由于封建礼教的压力和封建制度的限制,因而不可避免地在成为了悲剧。这首词作于晚年,词人借咏荷抒写他一生的恋爱悲剧。

参考资料:

1、夏承焘等著.宋词鉴赏辞典 下:上海辞典书出版社,2013.08:第1860页

赏析

《莺啼序·荷和赵修全韵》为忆姬之词,与清真之实惜别而题咏柳者同意。这首词忽起忽伏,声情激越,是变徵声。全词共分四片。

第一片将出水芙蓉的美艳与抒情对象巧妙地结合起来,生动细致地刻画了所恋女性的优美形象。词人曾在“横塘”寓居,这里以倒叙方法,叙写当年的一个片断。他们在湖中乘舟穿过荷丛,观赏、戏弄着湖里的鸳鸯。她在晚霞中“笑折花归”,“润玉瘦、冰轻倦浴,斜拕凤股盘云坠。”形象地刻画出有似出水芙蓉的女性形态之美。“听银床声细。梧桐渐搅凉思。”桐叶飘坠的微细声响引起了词人心中秋凉将至的感觉。

第二片写词人所处的现实环境。时光飞逝,往事已隔多年。燕子归来,旧巢不存,心爱的人已经离去。风吹竹响,引起词人的错觉,以为是故人敲门,但很快便意识到,故人再也不会象以往一样叩门而入了。“误惊起、风竹敲门,故人还又不至。”借用李益《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诗句“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因竹而思及故人,因故人又想起与竹有关的另一件事情:“记琅玕、新诗细掐,早陈迹、香痕纤指。”睹物思人,旧情不堪追记。“罗扇恩疏”是她当时的怨语,现在竟成事实,特别感到后悔和自责。由此又引起对于往事的种种回忆。

第三片写“旧日”。“西湖旧日,画舸频移,叹几萦梦寐。”三句由西园移到西湖。写昔日西湖上共赏一湖荷莲,盈盈照水,如今几度梦魂萦绕。“乍湿鲛绡,暗盛红泪。”分写雨打在花瓣上,如鲛绡乍湿;雨落在花心中,如盛红泪的情状。与起笔“横塘棹穿艳锦,引鸳鸯弄水”相比,这里已蕴含深深的离别之悲。“綀单夜共,波心宿处,琼箫吹月霓裳舞”四句,写月下荷叶荷花随风摇曳如霓裳云舞。这段描写使读者不由产生关于青春的欢乐、真挚的情感、浪漫的趣味的联想。“向明朝、未觉花容悴。嫣香易落,回头澹碧锁烟,镜空画罗屏里。”这时词意忽然逆转,以叹息的语气描摹出西湖情事的悲惨结局:“嫣香易落”。“回头”与“几萦梦寐”相照应,合理地插入对这一段艳情的回忆。结尾处痛感往事已烟消云散。这一片词,有头有尾,在描写中又处处体现物性,予读者以一种朦胧之类。

第四片写今昔之感。“残蝉度曲,唱彻西园,也感红怨翠。”三句,写秋蝉感伤西园花枯叶落,哀鸣声声。“念惯省”明写蝉,实为逆入,回忆双栖于西园的往事。“暗柳追凉,晓岸参斜,露零沤起。”三句既写昔,也写今。既写二人夏夜柳荫纳凉,絮絮细语,不觉参星西斜,天近拂晓。也是写眼前在西园中孤单的日子。“晓岸参斜,零露沤起”,为荷塘边独自漫步的眼前景,“丝萦寸藕,留连欢事。”含蓄地表达了夏夜两人之欢。空见藕而不见莲,应前“回头澹碧锁烟,镜空画罗屏里。”二句,繁华飘撇,镜屏已空,徒令人悲。“桃笙平展湘浪影”对应“綀单夜共”,“有昭华、秾李冰相倚”对应“琼箫吹月霓裳舞”,遣词妍雅,涵蕴无限感伤。结以“如今鬓点凄霜,半箧秋词,恨盈蠹纸。”三句,人已老,词空赋,“霜”为“凄霜”,“词”为“秋词”,如何不令人恨。往事如零露沤起,转瞬已在浮光泡影中。

这首词咏荷,能得荷之神理、气韵。写雨中之荷、月下之荷,笔致曲折多变,但通篇清气流贯,澄澈如月,因所咏皆由忆姬而起,脉络清晰。这首经过高度艺术处理的咏物抒情词,内容十分丰富,是词人一生情事的总结。作者以曲折变换的词笔表现出来,借以掩饰心中那不愿为人所知的情感秘密,饱含了词人对造成这种悲剧的封建礼权和封建制度的反感。

吴文英 (南宋词人)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宋史》无传。一生未第,游幕终身。于苏、杭、越三地居留最久。并以苏州为中心,北上到过淮安、镇江,苏杭道中又历经吴江垂虹亭、无锡惠山,及茹霅二溪。游踪所至,每有题咏。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为浙东安抚使吴潜及嗣荣王赵与芮门下客,后“困踬以死”。

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吴文英——词史地位很高,却又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词人

吴文英的词难懂,是后来人诟病他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喜欢、理解、热爱西方现代主义尤其是后现代主义的人们也许看法变了。一个文学读本,可以读得懂,也可以读不懂,至少没必要非让人读懂不可,也不见得非有确定的人物、事件与情感。他能够确定,就确定了;不确定,也就不确定了。尤其是一个人的心理感受,你能讲说明白,固然也不错,就是讲不明白,又打什么紧要?正如对艺术的审美追求一样,你能自圆其说,很好,不能自圆其说,感受到了,也不错。即便连感觉也没有,只要心有所悟,也可以的。哪怕连心有所悟都没有,只要你喜欢,就给加十分,非追问为什么?没必要,或回答不为什么。艺术又不是一道数学题,非有个结果不可。

吴文英不但擅长写“密”词,而且擅长写“慢”词。密而能慢,更显出那词的幽深曲折之意韵,水复山重之姿态。他有一首《莺啼序》,全词240字,为词中长调之冠。词是太长了,但并非不好,虽长而有密意,既密犹有长风。这样的词调确实难普及,但作为词坛高手的尝试,未尝没有道理在的。吴文英也有写得疏疏朗朗的词。这也没什么错。总不能说,你既写密词,好吧,就永世密下去吧。吴梦窗偶有疏笔,也生奇效。毫无疑问,史达祖是一位十分重要的词人。他的词风独特,词艺卓异,几可以平视姜白石,伯仲吴梦窗。他在词史上与姜夔或高观国并称,称为“姜史”或“高史”,可以知道他词作的地位与分量。

然而,他又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词人,虽然这争议似乎重在其人而不在其词。但梁令娴女士认定宋代八大词人,有陈允平,周密,王沂孙,而将他排除在外,想必亦有其因。在这一时期另一位词人史达祖,生卒年已无可考,他字邦卿,号梅溪。原籍开封,长期在杭州居住。他功名心热,屡屡参加科考,不中。大半生在扬州、湖北一带漂流,也是一位布衣名士。遗憾的是,他后来被韩侂胄看中,成了韩的堂吏,这对他的方方面面,均产生很大影响,而且主要是负面影响。

史达祖一生资料极少,可以确知的,只有三件要事。一是他做过韩侂胄的堂吏;二是他的词集曾送给张镃,张镃有很高的评价;三是他曾作为李壁的随员出使过金邦,而且在出使期间留下了不少词作。据说史达祖做韩的堂吏,颇受宠信。否则李壁出使金邦时,韩侂胄不会派他作随员,还交给他窥测金人虚实的任务。韩倒台后,他也不会被牵连,以至受黥面之刑,流放远方。

纵观史达祖一生,他与韩侂胄的关系,不值得大论特论。吴文英也曾为贾似道作过贺词,朱敦儒也曾为秦桧作过媚语,朱熹甚至夸奖秦桧为正人君子,但他们毕竟是书生。书生无节也是耻辱,但书生容易受骗,自古而然,加上他们没有权利和条件进入权力中心,也不明白那核心层人物的葫芦到底卖的是哪味药。至于追随权门,无法自立,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在内。

史达祖作为词家,确实是南宋词坛重镇。从时序上讲,他也可以说是追随白石词风的第一人。但他的词风又绝非白石词风的模仿者史梅溪岂是模仿之人?认真考究,史达祖的词风与周邦彦的词风最为相似。或者说,他的词与宋代第二代婉约词人的风格更为近似些。这一点与当时各位重要词家都有些区别。他受周邦彦,又受姜夔的影响,他的《湘江静》一词,评家认为“居然美成复生”,太像周邦彦了。他的《八归秋风带雨》等词,评家认为“笔力直是白石,不但貌似,骨律神理亦无不似。”

他远承清真,近似白石,但不失自己本来面目。他的风格,评家多有论述,依我的看法,如果用一个字表示,那就是“秀”。姜白石的风格属于“疏”,吴梦窗的风格属于“密”,史梅溪处在二人之间,占得一个秀字。他既不像白石词那样深具瘦硬刚疏之气,从而不能划入“疏”派范围;也不像梦窗词那样幽深秾丽,从而又不能入“密”派范围。不疏不密,属于中和之音。中和之音最适于言情,最讲究辞情并茂,情景交融。而他的词风恰恰就有这特点。张镃为他的词集作序,说他的词“辞情俱到”,评说十分中肯。他这种风格,若在东坡时代,就是秦少游;若在渡江前后,就是李清照;若在大晟府时,就是周邦彦。总体而言,则与秦观最近。然而,都不是的。毕竟时代不同了。秦观式的言情已经成为历史,你硬去重归旧路,顶多不过是秦观二世。这个时期,在他前面,既有“疏”派词风作“范”,在他后面,又有“密”派词风称奇。在他的时代与他的艺术追求中,最有影响的前期人物乃是周邦彦,最有影响的近期人物则是姜夔,史达祖禀习周、姜,确立了自己的独特地位。

疏词风格的妙处在于“刚”,外柔而内刚,这个说过了;密词风格的妙处在于“秾”,中密而外秾,这个也说过了。秀词风格的妙处在于“韵”,不紧不慢,不疏不密,独以韵胜。史达祖词的内容也比较丰富,他不仅善于言情,尤其善于咏物,加上对世事的评说,对人生的感喟,皆成一家之言。综上所述,史梅溪在词史中的地位,虽不若周、姜之显赫,也是一位具有独特贡献的杰出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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