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伯夷列传 赏析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浅见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乃见。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湮灭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伯夷列传

两汉:司马迁

夫学者载籍极博。尤考信于六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隐。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吴太伯、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高,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由此观之,怨邪非邪? 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专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绝。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倘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乃见。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湮灭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译文

世上记事的书籍虽然很多,但学者们仍然以“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等经典为征信的凭据。《诗经》、《尚书》虽有缺损,但是记载虞、夏两代的文字都是可以见到的。尧将退位,让给虞舜,还有舜让位给禹的时候,都是由四方诸侯长和州牧们推荐出来的,于是,让他们先试着任职工作,主持事务数十年,做出了成就,建立了功绩,然后再把大政交给他们。这是表示天下是极贵重的宝器,帝王是最大的统领者,把天下移交给继承者就是如此的困难。然而,也有人说过,尧要把天下让给许由,许由不肯接受,以为是一种耻辱而逃走隐居起来。到了夏代的时候,又有卞随、务光等人。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受到称许呢?太史公说:我登过箕山,相传山上有许由之墓。孔子依次评论古代的仁人、圣人、贤人,对吴太伯和伯夷等讲得很详细。我听说许由、务光等节义品德至为高尚,而经书中有关他们的文辞却一点儿也见不到,这是为什么呢?孔子说:“伯夷、叔齐,不是老记着人家以前的过错,因此怨恨他们的人就少。”“追求仁德而得到仁德,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我对伯夷兄弟的用意深感悲痛,但看到那些逸诗又感到诧异。他们的传记说道: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父亲想把王位传给叔齐,到了父亲去世以后,叔齐要让位给伯夷。伯夷说:“这是父亲的遗命啊!”于是便逃走了。叔齐也不肯即位而逃走。国人只好立孤竹君的第二个儿子为王。这时,伯夷、叔齐听说西伯昌能关心老人,抚养老人,便商量着说:我们何不去投奔他呢?等到达那里,西伯已去世了。武王用车载着西伯的神主,追谥为文王,率军东进去征伐商纣。伯夷、叔齐拉住武王的马而谏阻道:“父亲死了却不安葬,大动干戈去打仗,这难道是孝的行为吗?身为臣子,却要去杀害国君,这难道可以算做仁德吗?”周王左右的人准备杀掉他们,太公说:“他们是义人啊!”扶着他们离开了。武王摧毁了殷商的暴虐统治,天下都归附了周朝,而伯夷、叔齐却认为这是很可耻的事,为了表示对殷商的忠义,不肯再吃周朝的粮食,隐居在首阳山中,靠着采食薇菜充饥。到了由于饥饿而将死的时候,作了一首歌,歌辞说:“登上那西山啊,采些那薇菜呀!用暴力来取代暴力,不知道这是错误的。神农、虞舜和夏禹,授政仁人相禅让,圣人倏忽辞世去,我辈今日向何方?啊,别啦,永别啦!命运衰薄令人哀伤!”终于饿死在首阳山中。从这些记载来看,伯夷、叔齐是怨呢,还是不怨呢?有人说:“天道并不对谁特别偏爱,但通常是帮助善良人的。”像伯夷、叔齐,总可以算得上是善良的人了吧!难道不是吗?他们行善积仁,修养品行,这样的好人竟然给饿死了!再说孔子的七十二位贤弟子这批人吧,仲尼特别赞扬颜渊好学。然而颜回常常为贫穷所困扰,连酒糟谷糠一类的食物都吃不饱,终于过早地去世了。上天对于好人的报偿,到底是怎样的呢?盗跖天天在屠杀无辜的人,割人肝,吃人肉,凶暴残忍,胡作非为,聚集党徒数千人,横行天下,竟然能够长寿而终。他又究竟积了什么德,行了什么善呢?这几个例子是最典型,最能说明问题的了。若要说到近代,那种品行不遵循法度,专门违法乱纪的人,反倒能终身安逸享乐,富贵优裕,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而有的人(诚如孔子教诲的那样,)居住的地方要精心地加以选择;说话要待到合适的时机才启唇;走路只走大路,不抄小道;不是为了主持公正,就不表露愤懑,结果反倒遭遇灾祸。这种情形多得简直数也数不清。我深感困惑不解。倘若有所谓天道,那么这是天道呢,不是天道呢? 孔子说“主义不同的人,不互相商议谋划”,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孔子又说:“富贵如果能够求得,就是要干手拿鞭子的卑贱的职务,我也愿意去干;如果不能求得,那还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去干吧!”“天气寒冷以后,才知道松树、柏树是最后落叶的。”世间到处混浊龌龊,那清白高洁的人就显得格外突出。这岂不是因为他们是如此重视道德和品行,又是那样鄙薄富贵与苟活啊!“君子感到痛心的是到死而名声不被大家所称颂。”贾谊说:“贪得无厌的人为追求钱财而不惜一死,胸怀大志的人为追求名节而不惜一死,作威作福的人为追求权势而不惜一死,芸芸众生只顾惜自己的生命。”“同是明灯,方能相互辉照;同是一类,方能相互亲近。”“飞龙腾空而起,总有祥云相随;猛虎纵身一跃,总有狂风相随;圣人一出现,万物的本来面目便都被揭示得清清楚楚。”伯夷、叔齐虽然贤明,由于得到了孔子的赞扬,名声才更加响亮;颜渊虽然好学,由于追随孔子,品德的高尚才更加明显。那些居住在深山洞穴之中的隐士们,他们出仕与退隐也都很注重原则,有一定的时机,而他们的名字(由于没有圣人的表彰),就大都被埋没了,不被人们所传颂,真可悲啊!一个下层的平民,要想磨练品行,成名成家,如果不依靠德高望重的贤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名声流传于后世呢?

评论

《伯夷列传》是伯夷和叔齐的合传,冠《史记》列传之首。在这篇列传中,作者以“考信于六艺,折衷于孔子”的史料处理原则,于大量论赞之中,夹叙了伯夷、叔齐的简短事迹。他们先是拒绝接受王位,让国出逃;武王伐纣的时候,又以仁义叩马而谏;等到天下宗周之后,又耻食周粟,采薇而食,作歌明志,于是饿死在首阳山上。作者极力颂扬他们积仁洁行、清风高节的崇高品格,抒发了作者的诸多感慨。

文章借助夷、齐善行,和所谓暴戾凶残、横行天下的盗跖做比照;以操行不轨,违法犯禁的人和审慎小心、有崇高正义感的人做比照,指出恶者安逸享乐,富裕优厚,累世不绝;而善者遭遇的灾祸却不可胜数。从而抒发了天道与人事相违背的现实,有力地抨击了“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谎言,对天道赏善罚恶的报应论,提出了大胆的怀疑,充分表现了作者无神论的观点。

但是,商朝末年,纣王的统治已濒于崩溃,武王伐暴是“顺乎天而应乎人”的,是不可逆转的,而夷、齐的谏阻和耻食周粟是背转历史大潮的。所以,毛泽东同志在《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指出,历史上歌颂这两个人物,那是颂错了,他们不值得歌颂。而作者对笃守遗训、不能变通的行为加以歌颂,无疑是有所偏颇的。

本文写作独具特色。纵观《史记》本纪、世家、列传之篇末,黎青冷焊均有太史公的赞语,唯《伯夷列传》则无。满纸赞论、咏叹夹以叙事。名为传纪,实则传论。史家的通例是凭借翔实的史料说话,而或于叙述之中杂以作者的意见,就算变例了。所以,本文实开史家之先河,亦为本纪、世家、列传之仅有。

本文虽多赞论,但纵横捭阖,彼此呼应,回环跌宕,起伏相间。伯夷、叔齐的事实,只在中间一顿即过,“如长江大河,前后风涛重叠,而中有澄湖数顷,波平若黛,正以相间出奇。”《史记论文》第五册《伯夷列传》时有鲜明比照,一目豁然;时有含蓄设问,不露锋芒却问题尖锐又耐人寻味。太史公润笔泼墨之中,可略见其笔力之一斑。

司马迁的“苟活”人生 如何成就一部《史记》 

《报任安书》,是公元前93年,由时年五十五岁的司马迁,写给友人任安的一封回信。

在这封信中,司马迁激愤地讲述了自己遭受宫刑的前因后果,并着重说明,宫刑之后他之所以要选择含垢忍辱地活着,是因为那部伟大的《史记》尚未完成。

相比历史上的那些“死节”之士,信中司马迁情愿“苟活”的理由,令后世之人言说不尽。

有关一段超高难度的人生,如何成就一部伟大史书的故事,就隐现于这封书信之中。

子承父业出任太史令

西汉时期的史学家、文学家和思想家司马迁,不光著有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他还有一封书信即《报任安书》传诸后世,两者足以互文见义。

从这封信中,不仅可了解司马迁写作《史记》的动机与完成过程,更能洞见其人生变故如何影响其生命感知,重塑其生命态度,并以此明心见性,解读世事人性,言说天下兴替。

因其有料有胆有识见,古人早把《报任安书》视为天下奇文,可与《离骚》媲美。

司马迁,字子长,生于汉景帝四年(前145年),自幼神童一枚。十岁能诵古文,二十岁时开始遍游南北各地,饱览山河名胜。步入仕途后,初任郎中,曾“奉使西征巴蜀以南”。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也是西汉著名史家,曾作《论六家之要旨》,以总结当时流行于世的儒、墨、名、法、道、阴阳各家学说。他还根据《国语》《战国策》《楚汉春秋》等书,撰写史籍,惜未完成。

临终前,老司马紧握小司马的手,流着眼泪,要儿子继承其未竟事业,编一部上至五帝下至本朝的史书。三年后,三十八岁的司马迁按当时的规例,果然接了父亲的班,走马上任太史令一职。

太史令是六百石一级的官,属于“卿大夫”之流。但由于它是个“近乎卜祝”的角色,即所谓“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因此不为人重视。

好在司马迁看中的是当太史令可以承继父亲的志业,至于别人怎么说,他并不在乎。

然而,正当他努力为完成父亲生前的嘱托而积极工作并取得进展时,却发生了一件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事情,这便是李陵投降匈奴事件。

因“李陵之祸”惨遭宫刑

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也是员出色的战将。他在与匈奴作战中,多次获得胜利。

天汉二年(前99年),为配合贰师将军李广利(武帝宠姬李夫人的哥哥)出征匈奴,李陵奉汉武帝命令,率五千壮士,出居延,到达指定的西浚稽山(今蒙古国境内)。由于遭遇匈奴主力的突然包围,虽经全军上下拼力厮杀,仍无法冲出一条血路。最后,李陵身边将士仅剩十几人,无奈之下,他只得下马投降。

消息很快传至京城,满朝文武为之震惊。虽然他们深知李陵的为人,投降匈奴很可能是迫不得已,甚至另有考虑,但在汉武帝面前,没有一个人敢于直说,全都一边倒地痛骂李陵。

唯有太史令司马迁,敢在汉武帝的垂询之下,谈出自己的看法。

他对汉武帝说,李陵以五千人马抗击匈奴十万大军,并歼敌一万多,这是很不容易的事,虽然最后战败投降是个错误,但他决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投降匈奴有可能是权宜之计,以待机会杀回马枪报效国家,现在万不可对其家属治罪,否则就彻底断了李陵的后路,他不投降也得投降。

正是此番坦诚直言,触怒了汉武帝。

这位颇为自负的天子,不允许有任何人替投降匈奴的李陵辩护。尤其是司马迁的话,在他看来,是打击贰师,抬高李陵,为李陵游说。

他一气之下叫人把司马迁抓起来,投进了牢狱。第二年,汉武帝在杀了李陵全家之后,又以“诬罔”主上的罪名,对司马迁施以宫刑。史称“李陵之祸”。

这一年,司马迁四十八岁。

事后证明,司马迁当初的分析是对的。

汉昭帝始元五年(前82年),李陵在置酒送别即将归国的苏武时,席间曾多次“起舞”,并唱出了“壹绝长别”的悲歌,即著名的《别歌》。

歌中,他一方面对比苏武身陷匈奴十九年而不改其节的操守,自感忏愧;另一方面,又因家属被株连杀害,悲怆地发出“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的叹息。

可见,如果汉武帝当年不杀其家属,情况将另当别论,而为他说公道话的司马迁,也能躲过被囚狱中、惨遭宫刑之劫难吧。

“苟且偷生”只为写《史记》

宫刑是古代五刑之一,不仅残酷,而且对受刑人是一种最屈辱的刑罚。污及先人,见笑亲友。

司马迁备受凌辱,悲愤满腔,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父亲的遗愿和自己多年搜集的资料,以及有待完成的《史记》,便决心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在希图出现一线转机中,勇敢地生活下去。

几年后,汉武帝改元大赦天下,年逾五十岁的司马迁出狱后当了中书令。

在一般人看来,这似乎是一个令人艳羡的职位。因为一旦身任此职,即得以掌管机要文书,成为皇帝身边的亲近侍从。

然而,司马迁却始终怀着一种刻骨铭心的耻辱感,把中书令一职视为“闺阁之臣”,不但丝毫不以此为荣,反以为是莫大的羞辱。因此,自任职以来,除应付必要的公务外,他息交绝游,集中心思和精力写作《史记》。

恰在此时,他收到了老友任安的第一封来信。

实难接受“推贤进士”请托

任安,字少卿,西汉荥阳(今属河南东北)人。早年丧父,家境贫寒,由于办事有智谋,早年在大将军卫青门下做事。当霍去病渐渐受到汉武帝宠信,逐渐凌驾于卫青之上时,卫青的故人、门下都投靠霍去病了,并因而获得官爵,只有任安不肯,仍效命于卫青。经卫青荐举,他先做郎中,后迁为益州刺史。

太始四年(前93年)的四五月间,任安在益州刺史任上,给故交司马迁写来一封信。

本来任安来信是出于好意,他在信中也是极力安慰因“李陵之祸”经历了牢狱之灾、宫刑之苦的司马迁,希望他能在度过此劫后有所作为。

但这番好意却也包含着他对司马迁的偏见,即认为他任中书令职,掌领导尚书出入奏事,是宫廷中机要职务。而作为宦者,更可以接近皇帝,容易说上话,因而要他乘机“推贤进士”。

司马迁接读此信,有苦难言。自打出狱后任了中书令,自己表面上是皇帝近臣,实则近于宦官,为士大夫所轻贱。从自己的遭遇和处境考虑,他实难接受任安“推贤进士”的请托,故而一直未予回复。

“巫蛊之祸”与给任安回信

转年到了征和元年(前92),朝中发生了“巫蛊之祸”。时任护北军使者的任安握有兵权。戾太子派人持节到他那里要求发兵助战。他受了节,但仍闭城门,不肯接应太子。

事件平息后,汉武帝赏赐了那些系捕太子的人,而把那些跟随太子和为太子助战的人都治以重罪。

对于任安,起先汉武帝对他的做法没有责怪。可后来有人进言说,太子在“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的情形下,不得已而“子盗父兵”,其实并无造反之心,使汉武帝以为太子是冤枉的。于是,先前所做的处置,又重新检讨,变成了与太子战、反太子的人全部有罪。

与此同时,汉武帝便就任安对待太子的态度产生了根本性怀疑,他怪任安不帮太子,却坐持两端,准备看谁胜了就依附谁,于是将其下狱并判腰斩。

任安认为自己是冤枉的。十二月就要行刑了,他再度写信给经常可以见到皇帝的司马迁,请他设法援救。

司马迁接到这封信时,相当为难。他了解汉武帝,自己就曾尝过汉武帝暴怒之下的痛苦,他实在不愿意再遭受第二次“李陵之祸”。

论交情,李陵与他“素非相善”,而任安是他的老朋友,双方的家庭彼此都很熟悉。司马迁也非常明白汉武帝一心想为太子报仇,任安的死判,绝无平反的可能。他要把自己见死不救的苦衷,向老朋友说明,并请他原谅。

于是,太始四年(公元前93年)十一月,55岁的司马迁写了一封长信给任安,这便是《报任安书》。

接读司马迁这封回信后不久,任安即被腰斩了。

再后来,司马迁也在感叹中度完了他的余生。

前有李少卿(李陵),后有任少卿(任安),都在司马迁生命中激起很大涟漪。显然前者是狂风暴雨式的,而后者只是前者的余波,它看起来平静而又清澈见底,却又让人沉思。

《报任安书》为何会是千古名篇

《报任安书》作为千古名篇,它首先是一篇描写生动,说理透彻,气势磅礴的旷世杰作。其中许多至理名言,如“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等,都被后人反复引用。

信中还列举古代一些名著,如《春秋》《离骚》《国语》《左传》《孙子兵法》《吕氏春秋》《韩非子》《诗》三百篇等,认为这些不朽名篇都是作者在受到挫折,“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的发愤之作,明确地指出作者的生活经历,对其创作有着巨大影响。

其次,作为写给狱中友人的书信体私人文本,它还是司马迁本人的心灵自白。

司马迁在此信中以激愤的心情,向朋友、也是向世人诉说了自己因“李陵之祸”所受的奇耻大辱,倾吐了内心郁积已久的痛苦与愤懑,大胆揭露了朝廷大臣的自私,甚至还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对汉武帝是非不辨、刻薄寡恩的不满。

信中还委婉述说了他遭受宫刑后,忍受世人的屈辱和耻笑而“隐忍苟活”,只为完成《史记》著述的一片苦衷。同时也流露出他打算不完成《史记》,绝不会轻生,即使一时被人误解也在所不惜的决心。

信里更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即《史记》已基本完成。他告诉任安:“近几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

最终,经过十四年的艰苦努力,司马迁终于在汉武帝征和初年(前92年),完成中国第一部以写人物为中心的通史,即《史记》的编撰工作。

这部巨著上自轩辕黄帝,下至汉武帝太初年间。记录了大约三千年的历史。全书共一百三十篇,由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等五部分组成,计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

“本纪”,记载各朝各代以及秦汉最高统治者的政绩(垓下失败后自杀的项羽是个例外);“表”,各个历史时期的大事记;“书”,有关天文、历法、水利、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典章制度专史;“世家”,先秦各诸侯国和汉代有功之臣的传记;“列传”,历代有影响人物的传记。这五部分通过彼此间的互相配合和补充,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汉书》编撰者班固认为,司马迁“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鲁迅则高度赞扬《史记》,称这部巨著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记》问世以来已经有两千多年,它对后代不断产生着深刻而不可替代的影响,几乎没有别的历史著述能与之相提并论。

需要补充一句的是,正由于遭受宫刑,司马迁因此得以透过自己的人生,洞见人间世事与春秋兴替,将一个个历史人物和一桩桩天下往事,写得既活灵活现,又入木三分、意味无穷,也才有了即使到了今天,我们仍还一读再读不忍释卷的伟大《史记》。

司马迁、司马光和司马懿三人什么关系?

司马迁、司马懿和司马光都有共同的老祖,其中司马懿和司马光的关系更近,属于同宗同族。

司马迁,字子长,夏阳(陕西)人。西汉史学家、散文家。司马谈之子,任太史令,因替李陵败降之事辩解而受宫刑,后任中书令。发奋继续完成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原名《太史公书》)。该书记载了从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元狩元年,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司马懿,字仲达,河内郡温县孝敬里(河南)人。三国时期魏国政治家、军事谋略家,早年跟随曹操,后助曹丕成为魏王。曾两次率大军成功抵御诸葛亮北伐和远征平定辽东。对屯田、水利等农耕经济发展有重要贡献。是西晋王朝的奠基人,儿子司马炎称帝后,追尊司马懿为宣皇帝,庙号高祖。

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叟。汉族。陕州夏县(山西)涑水乡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西晋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后。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司马光生平著作甚多,主要《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稽古录》、《涑水记闻》、《潜虚》等。此人刚正不阿又顽固不化,愣把复兴中的北宋推向灭亡。

根据司马迁自述,他的远祖可以追溯到颛顼时的重黎,重黎的后代分散到了卫国、赵国、秦国。在秦国出名的有灭蜀名将司马错。还有一位司马家的司马靳跟随白起参加长平之战,后来又与之一起被赐死。

所以到秦汉以后,大抵是有三支司马氏宗族的:卫系、赵系、秦系。秦系司马错;赵系司马出了司马懿、司马孚、司马昭、司马炎(地望迁于河内 是为司马氏族望所在 )。司马光的直系老祖是司马孚,司马孚是司马懿的亲弟弟,为司马家天下立下许多功劳,死后被赐谥献王。所以司马光属于司马懿的旁支;司马迁本属于卫系司马。但因为“相中山”那位,是他先祖司马憙,一代奸相,中山亡国的祸首。中山国灭亡之后,司马憙家族辗转来到了秦国,他的孙子司马靳军从白起。所以司马迁移花接木,把司马靳写成司马错之孙,从这里开始这里把家谱改了,他成了秦系司马家之人。

所以司马迁不为中山单独立传,没法子写。祖先败国是不忠,自己改族谱是不孝。不忠不孝的名声落在谁身上,都难以立足,更别说尤其看重出身和名声的古代。综上所述,司马迁、司马懿、司马光是同祖同宗。司马光是西晋皇族后人,是司马懿的旁支血脉。

原文地址|http://www.bdwenxue.com/gudaiwenxue/tangshisongci/201908/11564.html
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责任编辑:浅见

 
最新评论
条评论
发表评论
验证码:
-->

推荐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