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的乐趣

文|吴立群

一

江苏省宜兴市横山水库中心位置，原先有个钓桥村，那里有我父辈的家。钓桥村因位于太华山区“七十二涧下西洋(西洋渚)”的汇集处，历史上便形成“钓桥观鱼”的著名景点。每年汛期，洪水直流太湖，鱼儿便成群结队，蜂拥而上。站在桥上观望，景象十分壮观，张渚、太华、戴埠、横涧一带的人都会前往观赏。

第一批上水的鱼，人们都不捉，如果第一天就捉鱼，第二天鱼就不上来了。等到退水时，村民便用渔网、畚箕、菜篮、钉耙等工具捉鱼。

现在，这里修建了水库，所以无法再观鱼、捉鱼。但是，我的感受是，未建水库时，人们虽能观鱼、捉鱼，但其实这是钓桥人的“苦中作乐”。水库修筑前，因为洪水，钓桥人吃足了苦头。乡间民谣就有：“七十二涧下西洋，十年倒有九年荒。无衣无食泪汪汪，背着箩筐走他乡。”现在，水库建成后，观鱼奇观虽然消失了，但当地得到知名度、影响力更大的景观——以横山水库、大觉寺为核心的国家4A级景区;小收获虽然没有了，但人们获得的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二

小时候在苏皖两省交界处的张渚农村长大，到河塘里耥螺蛳、在山涧里捉鱼蟹是家常便饭。一年暑假，我看见邻居家门口竖着一柄耥螺蛳的网，稀罕之余，便借了去耥螺蛳。该网状如网兜，适用于河道、池塘等有淤泥的水体，可是山区涧塘里满是鹅卵石，且高低不平，根本无法耥到螺蛳。跑了几处涧塘，我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半路上，看见有农民正在一处涧塘用水泵抽水灌溉稻田。水面浅下去一半，无数鲹鲦正成群地游到东又游到西，水越浅，鱼越焦躁不安。但涧塘毕竟始终保持着较大的水面，农民的目的也不是捉鱼，于是就自顾自地照看农田去了。

我独自在涧塘边看了半天，觉得可以用耥螺蛳网试着捞鱼。果然，第一网就捞到好几条。信心一下子大增。我不断调整角度和速度，每网所获竟越来越多。最后，捞了足足有十斤出头。我兴奋得不得了。回到家里，母亲和邻居们更是惊讶不已。母亲将鱼分送各家。那天晚饭，邻里的餐桌上全都飘起鱼香。

对比现在的城市孩子，我那时的顽皮好像不可容忍。虽然看似浪费了学习时间，但生活知识、人生经历与可回味的乐趣却弥足珍贵。

三

宜兴市的徐舍镇是平原圩区，自古农业发达，田畴间河网密布。江南多雨，雨后多有河鱼“上水”入田现象，我曾亲眼看见过一次。那是秋季水稻收割之后，空旷的田野一望无垠。有天清早，舅舅急急推醒我，叫我一起去田里拾鱼。“啊，天上掉下来的?”“不是，是河里游上来的。”我不懂，跟着舅舅出门。

来到一片靠河的田里，老远就看见一团团白光在晃动，还伴着哗哗的水声。“有鱼了，快去。”果然，是一条条搁浅的鲫鱼在扭动。一个上午，我们拾到十多斤鲫鱼。我问舅舅怎么知道会有鱼。舅舅说，昨夜下大雨，田里积水往河里泄，鱼儿有“上水”的特点——逆流而上，游到田里，哪怕搁浅了也不知道掉头。之前，我听母亲讲起她小时候在田里拾到一条五六斤大鱼的事情，现在想来这是极正常的。鱼儿只知一个劲儿盲目“上水”，往往因此游入困境，再也难以回到原本安全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