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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南方人来信—郊游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毒蛇

文|毒蛇登高!登高!离开我们那街市上、广场上嘈杂纷扰、尘土飞扬、憋闷单调的生活远些吧。无论到哪儿都行,只要那儿空气清淡些。从那儿望去,密集的建筑都汇成渺远的一点,整个城

文|毒蛇

登高!登高!离开我们那街市上、广场上嘈杂纷扰、尘土飞扬、憋闷单调的生活远些吧。无论到哪儿都行,只要那儿空气清淡些。从那儿望去,密集的建筑都汇成渺远的一点,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极微不足道的活动中心,一个沸沸腾腾的蚂蚁窝。可是,哪儿才能登得这么高,高得能摆脱这彼得堡的凡俗境界呢?——上帕尔戈洛沃去。6月21日的上午,我们顺着从维堡关的那条有名的大道走下来。这里可不是景色*怡人的郊野!大自然竭尽全力在泥沼中栽下一株株凄凄惨惨的杉树,而居民则把它们不断地烧毁。烟气蒸腾,天色*朦胧,脚下沙子吱咯作响,所有这一切都不让旅人开心。我们登上一个又一个小山坡,大约走了六俄里的光景。座下的马匹累得喘着粗气,而我们却渐渐感到心旷神怡起来。由此可以眺望冠峰无尽的苍苍密林。同样是这种云杉,如果是在它们秃枝疏叶的稀落落的树-阴-和枯死的针叶下面,那么一点儿趣味也没有。而现在,山丘陡坡上的云杉,那锥形的树冠像被削成一派平川,再看不出株株杉树的形状。我们脚下,是一片迤逦伸向远方的翠绿色*林带,那一望无际的景色*使心灵感悟着一种高渺的神思。——在同和我们一样的人,或是高于我们的人的交往中,正是我们这些对人对己都不满意的人,心思间或会神游于那莽莽人世之上。而这悠悠岁月中的真理和迷误的林海波澜是多么宏大壮观,它从四面八方远远伸展到我们的视野之外。大道左边几俄里外是一个简朴的乡村教堂,它茕茕然建在一个岬形的缓坡上,坡底是一潭幽静的湖水;右边是一排农舍,而里边人迹杳无。这一切又激起一种别样的情思。翩翩的白衣娇贵和在她们身边忙碌不迭、大献殷勤的人们也让人颇有联想……是什么,又欲辨不能;不过在这里,这帮人已很少关心那种种繁文缛节了。我们心目中的乐土就在前面了。登得愈来愈高。四周风景如画:安谧的丛林,橡树,还有美丽的松树。它们有的几株成群,婷婷立在正在成熟的田野上,有的俯临着一汪清池,有的环绕着迤逦的山丘,在它们的浓-阴-之下,山道蜿蜒直上山巅——终于来到这儿了。于是,大家沿着花园那边的阶地,拾级而上,奔向一个绿草茵茵的坪地。人们说,透过周围的林木,可以看到远处彼得堡座座巍峨的塔顶。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看到的只是我们刚刚绕过来的那一片如梦如画的湖水。再远处,一切便都沉浸在一派灰蓝色*的雾气之中。这一来,一个期望中的景观落空了,就像诗人的才思常常由于表达的失当而黯然失色*。我们不再去看那优美的远景,而是欣赏起近处的景色*来。在我们的眼底下,在一泓泓静谧的池塘边,在一丛丛小树林里,在笔直的林-阴-*道上,闪动着一群群姑娘的倩影。我们走下山坡,跟随着她们。在林中徜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忽然,我们听到阵阵悦耳的舞曲声。从我们刚才到过的那高坡上传来的有男人的歌声,也有女人的歌声。多么亲切的故乡的歌声啊,你们从神圣的第聂伯河之岸,伏尔加河之滨流传到了何方?我们立刻往回走:在原来的那块草坪上已经聚满了淡黄头发的农家姑娘。她们都饰着绦带,戴着项链;还有一群唱歌的小伙子,他们之中有两个人的豪放神态和挥洒自如的举止最让我喜欢。我靠在一棵树上,不由得把目光从嗓音嘹亮的歌手们身上转到那些观众的身上。这是那个受到扭曲污染的半欧洲人的阶级,我也属于其中的一员,他们觉得听到、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粗野古怪。这些歌声引不起他们心灵的共鸣,这些服饰他们也觉得离奇怪异。是什么魔法使我们在自己人民之中变成了格格不入的陌生人!芬兰人和通古斯人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了一片,甚至超过我们,成了我们的楷模,而我们同根同族的人民却和我们这些人分离,永远地分离!倘或一个外国人偶然来到这里,如果他不了解这整整一个世纪的俄国历史,那么他必定由这种迥异的风习,断言在我们这儿,老爷和农民是出自两个不同的民族。他们的风俗习惯还没有来得及融为一体呢。歌声绵延不断,人们齐声唱道:“沿着伏尔加,沿着母亲河,顺流而下……”年轻的歌手们都坐在草地上,和着欢乐的节拍鼓着掌,模仿划桨击水的均匀节奏。还有两个人站在那儿,这就算首领和大尉。往昔的岁月啊!这民间演唱在我的脑海中一下子唤醒了那些往昔的记忆:那是无拘无束的自由的年代。那时,一伙强人跳上几艘轻快的平底木船,就沿着阿赫图巴河,沿着布赞河顺流而下,闯入汪洋大海,从沿岸一个个城池村镇掠夺贡品,既不恤于少女的倾城美貌,也不怜惜老人的苍颜白发。按照夏尔丹的说法,在那奢华的菲罗扎巴德,连阿拔斯王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受到威胁。之后,这些强人贪婪致富,便带着数不清的金银、玉帛、奇珠异宝奏凯而归。那里等着他们的,是爱情和友谊;人们欢庆相迎,高歌赞颂。时光荏苒,北方的夏日永远是这样,快到落山的时候,便似乎停止不动了;我的同伴劝我登骑再行,去攀登另一条山脉。我们座下的马在这儿活像一匹匹走山路的驴子。不过,我们此行并没有什么结果。只有微微的倦意,有益于健康罢了。一路上飘散着燃烧的草根冒出的烟气,暮色*中太陽宛若夜空皓月一般。又回到了帕尔戈洛沃,由这儿再进城,依旧是原来的道路,原来的愁思,更加上那令人愀然的气候!在下一个丘陵时,我们一下子陷入到地窖般潮湿的空气中,森然透骨。愈走近彼得堡,感觉愈坏;两边败草丛丛,倘若拐到那里,就会发现全是水草丛生的泥沼。路上没再遇上什么人,除了几个当地的芬兰人,个个白头发,死气沉沉的眼神,浑浑噩噩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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