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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视的天才预言者——王国维


来源:遍地文学 作者:本站小编

清华园中立有“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碑文由陈寅恪撰写,林志钧书丹,马衡篆额,梁思成设计。结尾的几句很值得品味,兹录于此:“呜呼!树兹石于讲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清华园中立有“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碑文由陈寅恪撰写,林志钧书丹,马衡篆额,梁思成设计。结尾的几句很值得品味,兹录于此:“呜呼!树兹石于讲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王国维先生

清帝颁发退位诏之夕,两位传统士大夫郑孝胥、恽毓鼎枯坐书斋,为之痛哭流涕。是日,郑孝胥“昧爽即起,寝不安席,食不过味”,叹息曰:“惟有以遗老终耳!”恽毓鼎则“悲愤交迫,几不聊生”,“自分永作江湖逸民,不复与闻政事。” 另一位遗老罗振玉曾留下了这样的文字:“武昌变起,都中人心惶惶。时亡友王忠悫公亦在部中,予与约各备米盐,誓不去。万一不幸,死耳。”王忠悫公即王国维。当时与罗振玉同在学部任职。王国维与郑孝胥、罗振玉等人一样下定决心终老林下,以竟遗老之志。

《郑孝胥日记》

王国维是近代国学大师与知名遗老,当下关于他的传记已属不少,但多数作品都注重于作为学者或遗老的王国维,而忽视了其“知识人”的角色。周言《王国维与民国政治》一书在这方面做出了积极的探索。 在周言看来,“以学问家来定义王国维,显然过于狭隘。这位至今依然在学界有着巨大影响的学者,乃是一位天才的预言家。早在一八九八年,王国维便预言了戊戌变法的失败,随后又预言了义和团运动的兴起。”民国以后,王国维的诸多预见也颇有见地。如,在一战进行中即表示,“欧战不知何时了,战后纽约恐将代伦敦而执天下之牛耳。”只是王国维的议论多在书信中体现而少有闻者。 无独有偶。周锡山在《王国维集》的前言中同样对王国维的天才预见大加褒扬:“王国维对于古代史的卓越史识,已经为世界公认。他对于中国二十世纪的历史发展趋势,亦有令人惊叹的惊人预见。以学者观世,能够如此预见,充分体现了一代历史学家的远见卓识。” 周锡山所说的这个预见,即罗振玉后来追思王国维的所发感慨。当时,几乎遗老们包括刘廷琛、罗振玉、陈曾矩等人,均对俄国十月革命抱有极深的戒备,对欧战后共产主义东来之趋势满含忧虑。1924年,王国维在上书溥仪的奏折中即以决然的口吻表示:“我昏不知,乃见他人之落井而辄追于后,争民横夺,处士横议,以共和始者,必以共产终!” 其反感可见一斑。

《王国维批校水经注笺》

从时间上追溯,王国维的最后十年一直对“俄式革命”持坚决的反对意见。早在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时,王国维竟写信给十余年不同音讯并正处舆论风头浪尖的陆宗舆,提出要在巴黎和会上提出议案,团结世界各国剿灭俄国布尔什维克。1924年,国民党联合苏俄拟行北伐,北方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并行逼宫,王国维沉痛地记述了溥仪出宫的过程:“十月九日之变,维等随车驾出宫。白刃炸弹,夹车而行,比至潜邸,守以兵卒,近段、张入都,始行撤去,而革命大憝,行且入都,冯氏军队尚踞禁御。赤化之祸,旦夕不测。”

1927年北伐军兴后,王国维投昆明湖而殉,死前留下一份遗书:“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 关于王国维的自杀原因,历来颇具争议,其中“逼债说”、“剽窃说”均涉及王国维的旧友兼引路人罗振玉,而后者或因投敌为汉奸而声名有所污化。所谓“逼债”、“剽窃”多属无稽甚至不乏诬陷之词。

王国维先生遗书

除王国维外,民国后以身自殉的遗老还有梁济(梁漱溟之父)。梁济自殉于1918年,从各种证据来看,他的死是有意识、有计划的行为。不过,梁济并不希望后人认为他的自杀仅仅是为了殉清,正如他自己所说:殉清,其实非以清朝为本位,而以幼年所学为本位,吾国数千年先圣之诗礼纲常,吾家先祖父先父母之遗传与教训,幼年所闻对于世道有责任为主义,此主义深印于吾脑中,即以此主义为本位,故不容不殉。梁济自认为,其自殉“非仅眷恋旧也,并将呼唤起新也;唤新国之人尚正义而贱诡谋”。

梁济自殉于积水潭,为了这一跳,他准备了7年时间。从某种迹象来看,王国维的死同样是一种践诺的行为,所谓“五十之年,只欠一死”,似乎应追溯到辛亥之变时与罗振玉的相约:“万一不幸,死耳”。王国维自沉之后,陈寅恪挽诗中有云“越甲未应公独耻”,即对王国维践诺的由衷表彰,同时也隐含了对罗振玉的微辞。

更有学者认为,王国维遗书中说的“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乃是冯玉祥逼宫及北伐军兴后湖南大儒叶德辉被杀引发的震动所致。 梁启超即在家书中说:“他平日对于时局的悲观,本极深刻。最近的刺激,则由两湖学者叶德辉、王葆心(其实并未死——编者注)之被枪毙。叶平日为人本不自爱(学问却甚好),也还可说是有自取之道;王葆心是七十岁的老先生,在乡里德望甚重,只因通信有‘此间是地狱’一语,被暴徒拽出,极端棰辱,卒致之死地。静公深痛之,故效屈子沉渊,一瞑不复视。”

王国维的弟子徐中舒也认为,“先是长沙叶德辉、武昌王葆生,均以宿学为暴徒枪杀于湘鄂。及奉军战败于河南,北京震恐,以为革命军旦夕即至。其平昔与党人政见不合者,皆相率引避。先生……又深鉴于叶、王等之被执受辱,遂于民国十六年六月二日愤而自沉。”

王国维死后,罗振玉在为其伪造的遗折中痛言:赤化将成,神州荒翳。同为遗老,梁济的死,与其说是对前朝的效忠,倒不如说是对民国的失望。同样,王国维的投水自尽,也可以理解为传统道德与文化日渐沉沦的又一抗议。人固有一死,有人死得沉重,有人死得很轻,至少在梁济与王国维的身上,更多的是一份沉痛的责任感——尽管这种行为看起来是纯属逆流而动,但其中的道德力量与精神情操却令人不敢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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